聽聞意大利艷星羅拉安妲妮梨逝世,我當然馬上想起維斯康堤的《清白者》,那應該是她事業最體面的成就,不但演技被全面肯定,一洗花瓶前恥,彈手的身材連百分百基佬也目為之眩,其犀利可想而知。去年冬季在翡冷翠參觀彼帝宮適逢傾盆大雨,因為行不得也哥哥,半推半就進到同一屋簷下的服飾博物館打發時間,意外看到一批珍貴戲服,帕索里尼《米迪亞》包裹過瑪莉亞卡拉絲的布料固然教我嘖嘖稱奇,維斯康堤最後一部作品裏安妲妮梨的深色緊身長裙一樣獲得貪婪注目禮,血液底層的戀物癖暗暗湧動,禁不住懷疑自己愛穿奇裝異服招搖過市的作風,充其量屬於鏡花不可攀,真真正正的慾望是奇裝易服,藏在另一個衣櫃的骷髏骨忽然現形,不多不少引致黎特四級地震。
七十年代初有一部法國片《沒有明顯動機》,劇情忘得一乾二淨,卡士卻印象深刻,杜明妮珊黛和尚路易杜第寧各自代表不同天空的美好,打孖上糅合了高檔的布烈遜通俗的勒魯殊,大配角安妲妮梨則像更添幾分嫵媚的美人痣,不一定需要存在,以無可無不可的散漫姿態粉飾了畫面,令入世未深的小朋友迷迷糊糊領略何謂風韻。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把它和同期的《大風暴》及《查案記》混雜一起,穿西裝的男人動不動拔出手槍,由紅色的政治漩渦踏入黑色的政治漩渦,他們身邊的女人除了打扮得身光頸靚,似乎沒有任何特殊任務,甚至不笑不說話,高傲得剩下美麗的顴骨。國泰戲院外面烈日當空,放映室的冷氣彷彿帶着古龍水香味,在回家的巴士上,轉瞬化作南洋溫柔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