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畏的亥絲蜜芙除了寫過《仇女小故事》,還有一本短篇結集叫《愛動物人士獸性謀殺寶典》,左右夾攻挑釁讀者的神經線,幽默感稍微不足或者顏色不夠黑,根本沒可能欣賞她的重口味。那真是二十世紀中葉文明社會最脆弱的兩個死穴,誰都不敢口輕輕開玩笑,「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這種剽竊孔夫子的生活觀察,宣諸於口不是博打而是博閹,貴為寵物的貓貓狗狗更加神聖不可侵犯,肉體虐畜固然罪該萬死,精神上的諧謔也一樣被打進十八層地獄,如果有身痕的傻佬來個一箭兩鵰,大筆一揮把「中國人與狗不得進入」改為「女人與狗不得進入」,必定萬劫不復永不超生。直至踏入八十年代,氣氛才總算比較緩和——記得那時出了一冊漫畫,書名《101種死貓的用途》,喵星人如陸離當然紮紮跳厲聲抗議,可是它不但沒有被封殺,還昂然攀上美國暢銷榜,此例一開,之後不管白貓黑貓唐狗洋狗,都難逃遭無情調戲的命運。
自信心漸漸鞏固的「第二性」,雅量的包容度也大大放寬,硬邦邦的美式婦解普遍被遺棄,深明大義的女中丈夫食得鹹魚抵得渴,動不動搬出「得罪女人」的大帽子,等於變相矮化自己,那就無謂勞氣了。所以近日內地有位以下半身寫作的才女,上完駐華外交官的床出書大爆陰私,被當事人毆打投訴無門,跑到人家使館門口抗議鬼佬玩弄中國女性,乍看真令我懷疑時光倒流七十年,一哭二餓三上吊復刻重演。又沒有人用槍指着她的事業線逼良為娼,飛上枝頭的美夢破滅後扮弱者咿哇鬼震發爛渣,簡直是女界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