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年也就是施蟄存先生九十七歲那年,香港文匯報記者李偉平曾到上海愚園路施府去訪問過他,這大概是施教授生前最後一篇專訪吧。這篇專訪中很詳細的把他的生平經歷、他的編輯生涯、寫作生涯、教學生涯、家庭背景、婚姻生活都介紹了,翌年施教授以九十八歲高齡去世,這篇專訪已成絕響,而他生平對古代文學、現代文學、外國文學的研究、文學創作及金石學的貢獻,成就了「南施北錢」的文學泰斗之名,錢是錢鍾書,俱往矣。
施先生在訪問中說到抗戰時期的香港文化就是上海文化,因為當時大部份的上海文人都聚集在香港,施教授對香港的風土人情、飲食文化特別印象深刻,後來卻沒機會舊地重遊,年輕時印象中香港的異國情調也許令他懷念吧。五○年代起他任教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如今在香港各大院校任教有不少是施蟄存的得意門生。
無緣見施蟄存,無緣受教於他的門下固然是一大憾事,如今只想找他自認為生平傑作的那本「鳩摩羅什」來讀,像他這種具「尖銳的幽默感」(小思老師的觀感印象)的人來寫小說必有異於常人處,況且他在日記中曾如此推許我那本七十年代的女性雜誌, 聞君一言足以自壯,至少當年的工作因這位行家、前輩文人記諸於日記中的稱許開始有了不同的意義,讓不學無術的我不勝榮幸。
生平恨事乃當年的退休是百分之百的裸退,與工作有關的書信、名家所贈的字畫、對聯均留下不曾帶走一片雲彩,施先生的幾封信也只能在記憶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