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五年後會否還在這個領域發展，會做到哪個程度？」
什麼東西蒙住了冷氣出風口，刺刺拉拉的響。面試官的髮際線高到頭頂中央，幾根不屈不撓的頭髮被冷氣吹得此起彼伏。
如今面試也成了學問，書店裏有一百本書羅列好常見問題，又提供標準答案，她舔舔下唇，吐出乾巴巴幾句。面試官抿了抿嘴，笑容還沒擠出來就湮沒在下個問題裏：「現階段公司在成長階段，加班或出差時不時會有，你應付得到嗎？尤其下半年，對你來說會有問題嗎？」
下半年是冬天了，她想，如果能去某個北方國度看看雪和紅梅該是不錯。她的目光又落在面試官的頭頂，灑進來的陽光在那裏化作一個圓圈，像雪霽後樹枝上殘留的雪花的光暈──「我想都Okay。」她說。
面試比想像中要短，走出大廈是正午最熱一刻，彌敦道上的行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大步邁過她。轉進西洋菜街她本想逛逛書店，人群裏伸出一隻手箍住了她的臂膀：「小姐，我們現在搞活動喔，簽三年可以進出所有分店，提供專用的毛巾和Locker，每年只要三千不到。」健身房sales遞過宣傳單，郭富城的背心捲起來露出緊緻腹肌。隔壁攤檔電話公司也在向她招手，她忙說身上還有合約未完。
這樣看明天、下半年和所有未來的劇本都已寫好，就等她進去演繹。有隻德國小蠊在路口逡巡，它知道的似乎沒有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