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見到海報,着着實實一呆:Michael Clark尚未告老歸田?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英國舞壇小妖精,已經許久沒有在我的地平線出現,最後一次深刻印象,要追溯到彼得格連納韋改編《暴風雨》的《法師寶典》裏客串飾演卡利斑,反而他那個美國製造的前男友兼舊拍檔Stephen Petronio,十零年前帶隊在巴黎某劇場演出,看到我即席嘔白泡。平面廣告負責拉客的兩個舞者,腳上穿着不容忽視的漂亮紅緞鞋,可惜舞碼不叫《紅菱艷》,而是很難妥貼翻譯的《Come, Been and Gone》,醒目字體註明「音樂大衛寶兒」,顧曲周郎當然飛撲購票,映入非粉眼簾,卻有倒米反效果。後來參觀了管弦音樂廳的寶兒展覽,大大覺得有急起直追必要,這才決定一石二鳥,既可惡補錯過了的流行曲,同時看看克拉克先生是否別來無恙,何樂而不為。
上半場不過不失,隱約的簡寧咸造句雖然不是大師嗰皮,但還真令我心有戚戚──迄今不能接受編舞者仙遊後作品永別舞台的殘酷事實,去年在紐約路經西村Westbeth藝術家社區,駐足仰望簡寧咸舞團舊址,簡直悲從中來,流在徒子徒孫血液的吉光片羽,算是隔靴搔癢的安慰吧。下半場有種睡獅甦醒的威勢,最意外的是節奏超越旋律限制,喜歡慢就來一段天橋貓步,喜歡快便攬實音樂肉搏,分花拂柳游刃有餘──那一輩的英國舞蹈精英,我其實偏愛下落不明的Laurie Booth,嫌俏麗的克拉克太嘩眾取寵,想不到他也有修成正果的一天,來了,做了,走了,讓觀眾為得睹一抹雲彩而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