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蘋果》記者
范:范國威(會去維園悼念)
譚:譚嘉俊(會去尖沙嘴悼念)
藍:藍政晴(會去尖沙嘴悼念)
鄭:鄭 俠(會去尖沙嘴悼念)
梁:梁頌恆(未決定會否悼念)
【六四26周年】
【本報訊】本土風狂,吹動悼六四燭光。入維園?出尖沙嘴?還是哪裏都不去?5位不同世代、政治光譜的本土派就六四對談,各有不同取態。溫和派范國威堅信維園可集結力量;曾是「熱狗」一員的譚嘉俊,不滿支聯會的霸權而決定過海;同一光譜的藍政晴憧憬悼念遍地開花;青年新政成員梁頌恆對六四的記憶模糊、感覺淡薄,後雨傘時代,他只着眼香港當下;港獨支持者鄭俠則認為,維園集會會喚起大家對中國人身份的認同,決定清晰切割。
記者:馬志剛 雷子樂
記:六四對你們有何影響?今年會否到維園悼六四?
鄭:六四是中共屠殺人民,如港人跟這政權一起,有朝一日會變成天安門學生。2012李旺陽事件,更令我認清只有香港獨立,才可自主。維園集會會令港人自覺是中國人。我個人傾向港獨,為何要建設民主中國?
譚:支聯會最大問題是對中國人的身份解釋不清。當中國人差不多等同強國人,越強調中國人身份,年輕人越反感。到維園悼六四,等同你認同中國人的身份。如果維園的燭光越少,但其他地方的燭光越多,就等於香港人沒遺忘六四,但對中國人、尤其是對共黨所灌輸的中國人身份並不認同。
不擔心分散力量
梁:近年已沒去維園。六四是要悼念,但香港人更要做其他的事,因已給人踩上心口。今年還未決定是否悼念。
范:悼念六四是出於普世價值,事件令年輕人認清中共政權的本質。支聯會應將香港的事件扣連,例如2003年平反六四、反對23條,今年應加上政改。我不擔心分散力量,反而認為會多了切入點。到維園,是其中一種方法,而我會選這一種容易集結力量的方法。我比各位年長,到維園也成為了我一種習慣。
梁:89年至今爭取到甚麼?「左膠」只求過程,不求結果。我只要結果。到維園點燭光就可爭取民主?我們要的是生存空間、河水不犯井水,可如何重奪?瞓街79天也沒拿到結果,應別再幻想點燭光可有結果。
記:你會做甚麼可拿到結果?
梁:雨傘運動後,不同團體都走出來,嘗試用自己方法去找答案。誰會成功?不知道。但歷史告訴我們,從前一套是失敗。
譚:若要我去維園,除非沒議員在拉票,沒支聯會以外的團體在籌款。這樣做是消費六四,不是令件事向前。
記:到尖沙嘴鐘樓悼念,就能平反六四?尖沙嘴的集會,不也是有其他政團在消費六四?
譚:我只悼念學生,沒說過建設民主中國。我是華人,經歷過這事,很心痛,所以悼念。前年、去年,我都有到鐘樓,我曾是第一代「熱狗」(熱血公民)。第一年,全部都是「素人」,大家在默念、討論。第二年,台上的人說要建設民主中國,但又說不知如何去做,之後就叫大家衝出廣東道……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去消費這事。
范:我讀政治出身,爭取的目標是重要,對政治現實的準確掌握,去決定我們的政治行為,也很重要。孫中山革命,也是跌跌碰碰,迂迴曲折,有時行一步、退兩步。我也想多些政治智慧去落實本土民主化,影響台灣、中國。但我做的方法有些不同,如未有替代方案出現,或我自己未ready,或認為可比其他做得更好時,我不會先放棄、再思考下一步怎行。
梁:六四時,我才3歲。悼念六四,對我來說,非絕對必需品。雨傘運動後,很多組織都做其他事爭取公義。這跟當年的爭取其實是相同,做這些來悼念,可能比去悼念活動更有意義。
記:出於人道關懷,不會令你覺得應悼念?
梁:我也想古巴有民主,但更要知眼前要爭取甚麼,就是香港的生存空間、香港人身份認同,這些應該行先。
記:中國沒民主,難道香港會改變?城邦論是否無視政治現實?
藍:我不認同。中國現時也沒司法獨立,但香港有,難道要香港倒退,要中國有司法獨立,香港才可以有?當年六四,啟發香港人的遊行集會自由。年年點燭光已沒意思。如果只悼念、沒啟發,是對不住亡魂。
譚:城邦論的hidden agenda,是究竟你相信(中共)這政權可以維持多久。這才是這論述的最大假設。城邦論背後最大的隱喻,是我相信只要保住多久就多久,當這政權有任何問題時,我們才能成避風港。
記:嘗試的過程中,會否瓦解力量?
藍:我不去支持就瓦解?有麝自然香,鐘樓集會,只搞了兩年,要給他們時間。如大家覺得是抽水、是有問題,我們也可用腳投票,再另起爐灶。
范:我不擔心力量瓦解,悼念活動要茁壯成長,仍要經歷一段長時間,但當時就不再是瓦解而是取代,遍地開花如港九新界一齊悼念,每處都一、兩萬人,並不是壞事。但這過程要多久?可能比香港人獨立自主的意識提升還要慢。
記:今年是雨傘運動後第一個六四,雨傘運動後,有否影響你們對悼念六四的看法?
范:其實,去年雨傘運動就如我們當年面對六四事件,對事情的判斷已成就了整代人的民意,而整代人的民意就演化成當地的政治文化,政治文化就會影響民主運動。我始終相信要繼續傳承、悼念六四是有意義。追求民主is a matter of life style,庸俗的馬照跑舞照跳,或是言論自由、法治;另一方面是原來不追求民主政體,只有專制獨裁,他們會殺你、肉體消滅你、隊冧你、槍殺你,搵坦克車碌你。有朝一日,可能都會有人討論十幾年前發生雨傘運動,2020後出生的年輕人,是否要紀念食催淚彈事件,相信將來一樣會有。如果香港這一代人在政治現實上續爭取民主、香港民主、港人自保、強調港人優先,而港人優先包括我們的核心價值,始終覺得悼念六四有策略上的需要。對個人來說當然是道德上的需要,良知的號召。
先平反雨傘革命
藍:9.28後我會認為六四是中國的事,先關注香港的問題吧。要平反,就先平反雨傘革命,再平反六四,鞭長莫及呀!不是不重要,燒到埋身,還先去救遠火?
梁:9.28帶領大家認清楚問題,可能之前還心存僥倖,那些(舊有模式)我們做住先。人有惰性,生於安逸就會覺得還有啖飯食,不用自己出來搞;9.28令你心死,會覺得「我再唔搞,呢個地方玩完喇」,就要自己想方法出來搞。這就是激進派或是其他團體出來的原因。9.28催生了這東西,對六四的影響就是,會有人覺得六四悼念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