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上一代老師講六四,學生總被老師的眼淚震懾。49歲陳智聰1989年起執教鞭,六四歷史課一教便四分一世紀,但今年因殺校退下火線,最後一屆DSE學生亦已離校,今年的六四課堂只有記者聆聽。他說每個世代總被一些事撼動內心,但對民主、自由價值的追求應不分國界,希望學生眼光遠大。
記者:潘柏林
陳智聰1989年師範畢業,教中文和中史,「我1989年9月開始正式教書,就喺呢間學校,直至今日,數埋手指頭26年」。
他從來不會叫學生出席六四集會,寧願在課堂鋪陳事實,早年推一部電視機入課室,播放無綫當年製作的30分鐘無旁白屠城特輯,最後才分享個人的感受。電視畫面和老師的眼淚,同令學生動容,「佢哋覺得好奇怪,平時咁道貌岸然,講起呢啲事流眼淚」。
難忘當年冒雨聲援
六四事件20周年,陳智聰爭取全校700位學生一同參加周會,作為訓導老師平日扮演「黑面」角色,當天穿起黑色垃圾袋,親述1989年5月20日那晚,自己和4萬港人在8號風球下遊行聲援北京學生,仍舊為屠城流淚,那日連調皮的學生也專注。
39歲的通識科老師方景樂表示,老師流下的淚水是一場洗禮。1989年他讀中一,屠城翌日,最木訥的數理科老師說畢早晨之後,站在講台上淚流不止,「最深刻感覺係個政權真係做錯咗,如果唔係做錯嘢,我諗唔明點解當年啲老師個個都喊」。
2006年方景樂成為首批通識老師,社會其後湧現一系列六四「反思」,老師忙於破解歪理,包括政權要鎮壓換穩定,鮮血換麵包;有人提出無歷史論,「嗰時黑麻麻,乜都睇唔到」;更加有人將責任推在學生身上,「你唔係咁激,都唔揸槍射你」。
近年香港社會掀起本土思潮,新一代每每質疑去六四集會的意義。方景樂指當年百萬港人上街聲援學運,啟蒙一代人爭取民主,新一代沒有這份情感,亦要尊重他人的執着,討論不應該非友即敵。他覺得悼念六四的理由很簡單,「有啲人為咗自己理想,喺26年前咁樣死去,我哋要記住佢哋嘅犧牲,同對呢個地方嘅愛,我覺得呢兩樣嘢,已經足夠令我繼續去」。
陳智聰明白各世代對六四情感不同,「唔同世代總有一啲事撼動內心,咁啱我嗰代經歷六四,呢代90後老師喺夏愨道瞓咗幾個禮拜,呢樣係我及唔上佢哋」。
北京壓制港人訴求
他指港人對民主的訴求受北京壓制,先追求本地民主是「本能反應」,但他希望學生眼光遠大,「佢哋覺得距離現實太遠,某程度係踏實,畢竟爭取咗咁耐,似乎好似8.31一樣不可撼動。但我嗰代覺得(民主中國)係一個人間美善追求、美好願景,點解我哋眼光唔放得遠大啲?」
有些事情或許徒勞無功,但有人仍願意去做。陳智聰在公餘時間為進步教師同盟擺街站,呼籲市民反對人大8.31框架。今年六四他仍會在維園點起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