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國藩幽默地說:「一個猴子、一個半人半豬的傻角(實際是貶落凡間的道教神仙)、一個改過自新的食人者(另一個道教的流亡者),以及一匹犯了天條的龍馬(後來變成玄奘自己的坐騎)」走上了西行的天路歷程。
這些徒弟保護唐僧免遭妖怪的侵害,因為每一個妖怪都知道,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其他人卻不行,即使是神通廣大如齊天大聖孫悟空者,也沒聽說吃了他的肉可返老還童。談到吃人的問題,沙和尚被貶入流沙河時,也曾經以吃人為業。《西遊記》第二十二回就寫,沙和尚頭上掛着九個骷髏頭,據說是九個取經人的頭骨。
一般學者認為,深沙神是沙和尚的原型。《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記述了玄奘遭遇深沙神的故事。那是新疆塔克拉馬幹沙漠最東部的莫賀延磧,有八百餘里長,完全是一片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在沙漠中,玄奘迷了路,四五天沒有喝過一滴水,最後只能默求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救他於危難之中。就在夢中,他見到一個身長數丈的持戟大神,說:「何不強行而更卧也?」於是玄奘強打精神,又行十里,終於見到一片青草悠悠的綠洲。這位大神,就是深沙神。查《大藏經》,在佛教神話史中,深沙神和蛇還有些瓜葛。《汾陽無德禪師語錄》說深沙神「大悲濟物福河沙。現質人間化白蛇。……瓔珞枯髏頸下纏。猛虎毒蛇身上布。」可見,深沙神是可以變化為白蛇的。這位男版美杜莎,面目猙獰之餘,身上還群蛇亂舞,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啊。
在《西遊記》中,這位「久佔流沙界吃人精」對豬八戒說「樵子逢吾命不存,漁翁見我身皆喪。來來往往吃人多,翻翻覆覆傷生瘴」。他頭上掛着的九個骷髏頭禍害的何嘗不是取經人的身家性命呢?這九個取經人,可不可能就是唐僧的前身,在取經途中被沙和尚吞食呢?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就持此說,說這骷髏其實就是唐僧的前世骨骸。《入大梵天王宮第三》說唐三藏在這次西天取經之前,曾經兩次前去取經,但都喪命於深沙神之手。這第三次西天取經,不出所料,唐僧再次遇到深沙神,深沙神還對唐三藏說了這樣毛骨悚然的話:「項下是和尚兩度被我吃你,袋得枯骨在此。」唐三藏在這段故事結束時自己也說:「兩度曾遭汝吃來,更將枯骨問元才。」《西遊記雜劇》說得就更清楚了:「那廝九世為僧,被我吃他九遭,九個骷髏尚在我的脖項上。」那麼問題來了,唐僧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沙僧肉呢?或者說吃過唐僧肉的沙和尚,是不是就會長生不老呢?
其實,問題是偽問題,因為您聽說過妖怪自己得癌症死的麼?妖怪有妖怪的生存法則,他們才不管人界的生老病死呢,當然了,碰上天敵,斬妖除魔的神仙下凡,那就有他們的好看的啦。
作者:葉夢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