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健籽】視障保齡 劉德華鼓勵:世上無難事

【科健籽】視障保齡 劉德華鼓勵:世上無難事

【科健籽:運動人生】
二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玩保齡球。以前覺得這運動很簡單,很多樽,砌得密,這麼大的一個球滾過去,打個全中應該是輕而易舉。誰知玩了半天,一次全中都沒有出現,才發現,把球擊中那些樽都已是個考驗。看得見都已經這樣困難,如果看不見的人玩保齡球,又是怎樣的光境?熱愛保齡球的劉德華告訴他們,世上無難事。

最近在網上看到香港首席保齡球手胡兆康的訪問,知道他早前患上癌症,上年一邊抗癌一邊準備亞運,運動員的堅毅,由此可見。現在已康復,可以繼續在自己的軌道上,接受下一個挑戰。不過有些人有些事,註定不可能痊癒,胡兆康固然值得敬佩,但另有一班運動員,一直都在晦暗中不斷抗爭,會不會更值得大家留意?

看似揮灑自如的袁詠珊,其實只剩一成視力。

只剩一成視力的生活

袁詠珊,香港視障保齡球運動員,曾奪世界保齡球錦標賽TPB2組別(見附表)女子優秀賽銅牌。訪問當日,去到體院,教練說先讓她練習一會,再做訪問。五月中有個國際賽,時間不多了,我也不敢妨礙她,站在一邊觀看。今天練的是打七仔和十仔,就是放在最外圍的兩個樽。軌道那麼遠,要準確打到特定位置的樽,實在不容易。見她行到保齡球旁邊,拿起球,慢步走到軌道前,定一定神,行前幾步,一揮而就。走回桌子,寫下自己的紀錄,如是者不斷循環。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實在看不出她眼睛很差。
二十多分鐘過去,教練叫她休息一下。記者終於可以走過去聊聊天。阿珊很有禮貌,一直向着記者微笑。看她一邊眼睛很靈動,另一邊就比較緩慢,會不會是一邊視力正常,另一邊看得比較差?「右邊是假眼,左邊大約只剩一成視力。」阿珊說出記者心裏疑問。早產緣故,一出生視力已不好。
幾十年都如此,阿珊習慣了,就沒有一般視障人士的憤怒。小學到中學,都在一般學校上課。她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大,盡力令自己過正常生活。始終看得差,要人幫忙,困難大不大?「小學時候,可能大家都未成熟,就有點小麻煩。」她沒有埋怨「中學時候好多了,身邊人都十分照顧我。」黑板的字密密麻麻,你我都未必看得清,阿珊要待同學抄寫完畢,落堂後再慢慢抄回來。「考試時候,永遠都做不完,我的態度就是,盡力做。」不希望受到甚麼優待,不希望被不同眼光對待,她眼前可能有點模糊,但在心底,一切清清楚楚。

高高低低不放棄

迂迴曲折,始終走過去。九年前接觸保齡球,多玩幾次,就被發掘到港隊,開始了保齡球生涯。玩保齡,對她是不是件困難事?「對我來說很有挑戰性。這個運動看似很簡單,但當中有很多細節,充滿挑戰。而且保齡球十分講究心理質素,充滿難度。」
一邊眼睛看不到,距離感消失了。以打七仔和十仔的訓練來說,踏前一步,退後一步,分別極大。多與少自己也不清楚,有時直線也行不到。這樣的困難,旁人看不出來。簡單的幾步一揮,阿珊用了幾年時間才熟習。「和旁人相比,我們的變數太多,因為我們的視力會一直變差。」難度之大,超乎想像。不過她又始終如一,留守在這裏。「訓練過程上上落落,放棄有想過,但去到谷底的時候就問自己,是不是就這樣放棄了?是不是真的做不到?在這個位置不停打轉,又不停為自己打氣,然後又打上去了。」心態相當複雜。「和教練商討研究,問題解決了又再沉醉在其中,一直浮浮沉沉。」
正職是社工,因為自己的困境,她比其他人更懂得體諒,照顧弱勢社群,自己要作表率,所以即使高高低低,阿珊始終在保齡球場上,揮灑間,發放正能量。

四年前,在世界保齡球錦標賽拿到獎牌。

當天練習打七仔和十仔,每次都要記錄下來。

總教練Franike指導阿珊動作。

你我眼中廣闊的保齡球場,阿珊看到的只有很少很少。

隊員不算多,每個都下了一番苦功。

看到然後看不到

阿珊算是弱視,雖然眼前朦朧一片,隱約間,始終看得到。如果完全看不到,還可以打保齡球嗎?陳偉文告訴你,可以的。
小時候視力正常,是個活潑孩子。甚麼都喜歡玩,騎馬、小型賽車、足球籃球,全都是他的最愛。後來患上視網膜色素變性(Retinitis Pigmentosa),一切都變了。患上這個病,視力會一直變差,直到完全失去視力。「當然有問過為甚麼是自己!自己也不是蠢,又沒有做壞事,為甚麼偏偏選中我?」這樣的責問,無人解答得到,只有自己找出答案,他的答案是永不放棄。這件事做不到,就做另一樣;這樣運動玩不到,就玩另一樣。偉文絕對有理由一直埋怨憤怒慨嘆直到老去,不過這樣浪費光陰,有甚麼好處?
六年前入了港隊,那時候眼睛還沒有這麼差,打得比較好。近兩年視力變差了,組別也變了,現在參加的組別TPB1(見附表),運動員都是接近零視力的人。打之前,要先戴上眼罩,「有些人看到光一點,有些人看得暗一點,有些陰影比較大。」眼罩,確保每人都在平等環境對賽。旁邊有個欄杆,扶着它,慢慢一步一步向前,向前一揮,球滾出,樽倒下。記者事前沒有想過,看不到也可以打得這樣精準,這樣的成果,到底要透過多少努力去達成?「用了很多時候去習慣自己的打法,企的方法,怎樣落位。」企也不是件簡單事「其實戴上眼罩的時候很害怕,不知道前邊是甚麼,沒有光暗,打中甚麼也不知道。」剛轉組別的時候,挫敗感極大,不過,「一是不做,做就要做得最好。」說得堅定。沒有甚麼比看不見更可怕了,面對生活上的種種困難,如果偉文也沒有放棄,你我又有甚麼資格輕言放棄?

蒙着眼打球,難以想像,又是事實。

TPB1的運動員,都要靠這條欄杆,才打到球。

教練要不斷在旁提醒。

從看到變看不到,當中感受,旁人難以明白。

劉德華:很希望嘗試

說到保齡球,再說到殘障運動員,你會聯想到甚麼人?先道歉,記者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哪一位殘障運動員,而是劉德華。劉華喜歡打保齡人盡皆知,他一直支持蘇樺偉亦不是新聞,不過他是香港殘疾人奧委會暨傷殘人士體育協會副會長,你卻未必知道。為了今次盲人保齡的題目,我們和劉先生做了個簡短訪問,希望他展現對本地運動員的支持。雖然忙碌到不得了,劉先生依然以電話回覆我們。


為甚麼喜歡打保齡球?


這是挑戰自己的一個運動。


你認為打保齡球最重要是甚麼?


最重要按部就班,有一定的方向。


失明人士練習保齡球,比一般人多費幾倍時間,可以給予他們一些鼓勵嗎?


一個普通人都需要很多時間練,更何妨一個失明選手,證明世界上,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礙任何人做任何事。


如果給一次機會你蒙着雙眼打保齡,你會不會害怕,想不想嘗試?


不會害怕,如果有機會,很希望嘗試。


知道你一直支持蘇樺偉,一開始為甚麼有支持傷殘運動員的想法?現在還有支援殘障跑手嗎?


一直都有支持,身為殘奧會副會長,除了殘障跑手,只要有需要幫手,其他活動都會去。


對於傷殘運動員,你覺得香港對他們支持足不足夠?


其實希望越來越好,得到各界支持。

視障保齡球級別鑑定

場地:香港體育學院

記者、 編輯:李 聰
攝影:黃子偉、許先煜
美術:吳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