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飛機 - 李純恩

坐飛機 - 李純恩

在香港停留兩天,又飛上海開工。旅遊淡季,機場裏人不多,有個把頭髮紮了一束馬尾的男人摟着一個年青女孩從身邊走過,聽見男人很深奧地說了句:「黑暗極了就是光!」女孩子依偎在他懷裏,看着他,滿臉仰慕之情。男人耍兩句這種好像有哲理的廢話,才可以騙騙小姑娘。看着那男人晃着他的馬尾,想起一些假扮的「藝術家」,忍不住笑了。
很快過了安檢,很快出了境,香港效率順暢得令人愉悅,然後就在休息室等候,飛機照例延誤。這已是飛中國大陸城市的常態,如果延誤在一個小時之內,也就當它準時了。
後來果真延誤了一個小時。
登機之後碰到老同學孝如,帶着太太回上海看他母親。這已經是第二次在飛機上碰到他了,上一次是從北京回香港,我才在飛機上坐定,只覺眼前光綫一暗,一個又高又大的傢伙在旁邊坐下,這就是孝如。那天見到他坐在我左手邊的座位上突然感到很親切,因為在上海讀書的時候,我們就是如此坐同一張課桌的。時隔三十多年,飛機上偶遇,又如此比鄰而坐,不由憶起許多逝水流年。
這次飛機上偶遇又隔了好幾年,我們都生活在香港,可以數年不見,但坐飛機卻不是鄰座便是前後,真是「所有的偶遇都是久別重逢」。久別重逢自有很多話題,從各自的孩子大學畢業說到以後應該擇哪一個城市而終老,還未來得及唏噓,飛機已經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