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大人細路都是撈電視汁過日辰,幾乎把所有紅歌星收歸旗下的無綫,電視劇主題曲更有「煇黃」(顧嘉煇、黃霑)坐鎮,劇紅歌也紅;至於那時的麗的電視劇主題曲,大都出自黎小田和填詞人盧國沾手筆,就算遲了十幾年出世的我等八十後,未看過《天蠶變》不知道誰主唱,都一定聽過一句「獨自在山坡、高處未處高」,還有《大地恩情》的「人於天地中、似螻蟻千萬」;《人在旅途灑淚時》、《戲劇人生》更曾入選香港電台十大中文金曲,黎、盧二人的曲與詞為二奶台力挽狂瀾。
步入亞視時代,麗花皇宮裏的春天,餘音嫋嫋……現在亞視將亡,卻有膾炙人口的歌曲,一路走來,依然風騷。
黎小田:曲詞劇輝映 驟雨陽光天衣無縫
「當年資源都不是太豐富,因為無綫那時候已經簽晒大部份歌手,所以我們選擇不多,只能找一些專唱英文民歌出身的歌手,例如關正傑、葉振棠、曾路得,難得當時他們又肯唱一些粵語流行曲。」就算選擇少了,但八十年代的樂壇百家爭鳴,不同歌手具備特色唱腔,他笑說:「講大俠情誼的會找關正傑,慘情滄桑的就找葉振棠,青春活力的就有蔡楓華或張國榮。」
曾在麗的當編劇的專欄作家沈西城回憶道:「由雷安娜、關正傑合唱的《人在旅途灑淚時》百聽不厭——『明白世途多麼險阻,令你此時三心兩意,看遠路,正漫漫,誰謂抉擇最容易……』情滿於山溢於海,蘊含哲理,尤以『誰謂抉擇最容易』一句最精警。」但有趣的是,黎小田說這首只是劇集《人在江湖》的插曲,卻比主題曲甚至劇集本身更紅。要做到家喻戶曉,主題曲創作要有必殺洗腦技巧。當年的主題曲創作過程,是要先跟編劇監製一起開會,知道內容才能落筆,準備時間亦充足,「整首歌完成後,旋律好少改,詞通常就改得最多。」
歌曲能奏出每套劇的靈魂,因為當年製作認真,曲詞創作人其至會參與編劇會議,「佢哋度嘢時,我都成日屈喺麥當雄(前麗的電視劇集監製)間房一齊聽;李兆熊(前麗的電視戲劇製作總監)就係書生型,好好人,麥當雄……你知佢躁底㗎啦,都冇乜嘢,哈哈。」但講到真正的最佳拍檔,不得不提填詞人盧國沾,「《驟雨中的陽光》我覺得是曲詞配合得最天衣無縫的一首,加上一些雨後陽光的片段,表現了年輕人的希望。」人生感悟豐富,瀟灑的詞風跟麗的當時的劇集特色——寫實、對社會的控訴等都能灌注獨特的人生觀,做到曲、詞和劇互相輝映。
劉雅麗:人唔唱我唱 唱出獅子山精神
步入亞視時代,星星更潦落。依稀還有《我和春天有個約會》那幽幽的一厥歌。九十年代家喻戶曉的《春天》先後被放上舞台和電影銀幕,最後於電視劇中亮相,同名電影主題曲亦成了劇集片頭曲,「由電影主題曲成為電視劇主題曲只是無心插柳,要數我第一首幫亞視唱的歌,應該是《萬家燈火》。」舞台劇演員及歌手劉雅麗(Alice)說。
由馮寶寶、田蕊妮等人主演的《萬家燈火》於二○○三年播出,講述一個來港生活的內地家族逆境求存的故事。首次獲邀請為亞視唱主題曲的Alice,看了鄭國江所填的詞而深受感動,「當時是九七年金融風暴後不久,社會百業待興,久久未回復元氣。這首歌勉勵香港人堅毅前行,迎難而上,跟《獅子山下》有異曲同工之妙。」主角之一的馮寶寶得知Alice為該劇唱主題曲,緊握雙拳前來稱謝:「多謝你,想不到還有人願意為亞視唱歌!」回憶惹來笑聲,卻不無欷歔,「很多人也希望亞視快點『摺埋』;但當它不在了,又會有不捨的回憶,始終是由細睇到大的電視,很多歌例如《鱷魚淚》、《大地恩情》等,就算沒有追那套劇也會識唱。」
Alice沒有把《春天》中她所飾演的姚小蝶帶到電視劇上,卻曾於亞視《曲終情未了》中擔任女主角歌女梅麗君一角,其劇集主題曲《情人》也是由她主唱,「拍攝中途亞視又遇『大地震』,新老闆一夜之間把當時的導演、監製、編審等全炒了,後十集的劇本更由他人續寫,結果拍攝一片混亂。」
亞洲電視五十八年來命運起伏跌宕,以「全球首家落成的中文電視台」屹立香江,最後同以「首個不獲發牌而終止廣播的電視頻道」而告別。苟延殘喘的亞視終需含淚落幕,大眾一邊以歌歡送,一邊把集體回憶聚焦在幕前曾有過的輝煌,誰會寄掛那班面目模糊的幕後英雄?
「走過崎嶇徑,已漸見康莊;憑自信,迸發熱能量……」Alice在《萬家燈火》中唱出了香港精神;而王征口中的香港良心,相信已由鎂光燈後一班勞苦功高的工作人員體現出來。
洗腦歌的源頭
最長壽:六合彩
自一九七六年起便在亞視直播的六合彩攪珠,背景歌曲來自荷蘭海牙四人樂隊The Shocking Blue的大熱歌曲《Inkpot》, 曲風結合七十年代的節奏感和搖擺風格。
最熟悉:尋找他鄉的故事
由King Sir(鍾景輝)作旁白、記述海外華人故事的紀錄節目,成為無綫節目如《向世界出發》、《走過浮華大地》的參考藍本。其耳熟能詳、充滿異國風情的主題音樂《Dance Of Sarasvati》,正是由日本作曲家喜多郎所作。
最瘋狂:開心主流派
為向無綫《笑聲救地球》挑機,一九九○年初亞視推出更瘋狂的搞笑節目《開心主流派》,由鬼才林敏驄作曲填詞的主題曲《擺下擺下》,歌詞依然九唔搭八,是香港無厘頭歌曲的始祖。
膾炙人口主題曲
1970's
1978
《鱷魚淚》袁麗嫦
1979
《天蠶變》 關正傑
1979
《浣花洗劍錄》 張國榮
1980's
1980
《大地恩情》 關正傑
1981
《甜甜廿四味》 盧業媚
1981
《I.Q.成熟時》 蔡楓華
1981
《萬里長城永不倒》 (《大俠霍元甲》主題曲) 葉振棠
1990's
1995
《天涯孤客》 (《殭屍道長》主題曲) 鄭少秋
1996
《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劉雅麗
1996
《艷陽》(《再見艷陽天》主題曲) 陳秀雯
2000's
2000
《假如真的再有約會》(《我和殭屍有個約會II》主題曲) 蔣嘉瑩
2002
《伴我同行》焦媛
2003
《萬家燈火》劉雅麗
記者:胡靜雯、王秋婷
攝影:鄧建章、許先煜
編輯:劉健華
美術:黃創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