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街男女肉搏照片被打格見報的一天,港視的《導火新聞線》就講到戲中囧報報導陰陽人嬰兒,刊登打薄格的性器官照片,引起爭議。現實與戲劇忽然接軌,是那隱然性徵現形,可即便戲劇批判了現實的肉慾景觀無日無之,但回到佛光初現的清晨野戰,路人舉機拍攝的多角度,以至專業媒體的微關注,都如無法無天,講都多餘。
不過我說「講都多餘」,並非衛道者的枱面批判,枱底揭圖。我說講都多餘,是因為既然流行媒介愛拍,我們就不妨多看,在影像裏檢視情慾,觀照自我。我的觀照,有兩個字。
第一個字,是「格」,那一層遮掩性器的格仔,不理厚薄,卻如一層正在招手的窗紗,任微風搖曳,莫論緩急,都是誘惑。格打了,卻比赤裸呈現更吸睛,因為它讓人眼光朦朧,卻更能揭開香港長期以布幕蓋頂的性欲討論。凡性事盡量不談,是香港人的性愛精神,比如近日文憑試通識科討論,就是見政治大驚,卻只有公共行政的政治,而從不談身體政治的政治,遑論七情六慾!故格仔如窗紗,反物理邏輯般翻開了沉重布幕,讓人一次又一次窺視情慾,以為滿足。
為甚麼是「以為滿足」,這牽涉第二個字:「雷」,指翻雲覆雨,雷殛貫體,高潮迭起。不過佛光街片段,其實並無真主角聲音,只有食花生旁述。我們看得見性愛,想像到高潮──但僅是想像,更是片面想像,因它沒有聲效,就如同先天缺失,僅餘重複動作,沉悶糾結。
此言一出,或會讓讀者以為我在評論性愛,訴諸影像,鼓勵大家返回AV──不!僅有影像而沒有聲音,是一個類比,要說的其實正是,肉眼可見的性愛,不是性愛的全部,而外在視覺上的動感,根本只是一小部份;至於聲音,就像更為內在的身體感受,可見感官多樣化地接收與反應,這些感覺,影像加聲音都拍不來錄不下。
是故我們看佛光街野戰,其實是一場極度男性化的性愛戰役,因為男性性器的先天外露,預示它可以被拍下,而它的反應,以至它如何在女方的嘴唇與下體往還,就成了唯一刺激眼球的影像。至於女性性器的先天內歛,以至比男性更敏感的身體,在性高潮間的遍體雷動,男性感受不來,影像也攝製不到,僅餘的,就是男性慣看AV的女性呻吟高叫,卻無知地以為那就對等高潮,也低估了性愛。
因此睇路邊野戰,看港視劇集,都只見格仔撩人,卻雷聲大雨點小!畢竟戲劇有煽情,現實僅奇觀,最後就是性徵與性愛,本作主角,後化配菜,在「格」「雷」二字裏被消化掉,如同早前西片《格雷的五十道色戒》,只有虛榮生活賣弄,故作延伸刺激──性愛,最後真係講都多餘,因為講咗,等於冇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