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Van駛過獅子山隧道,香港變成一個無人的死城。
當紅Van變成警車,香港變成一個樂園。但依然是無人的死城,一個荒謬好笑詭異的另類空間。早在馬田史高西斯的《三更半夜》(After Hours)在30年前出現時,香港人還不知道有一天香港會變成一個荒謬的處境?更沒想過這類陰差陽錯式荒謬電影要等到2015年才成功在港產片完成。因為我們後知後覺,要到如今才明白現實其實很荒謬。
不論電影本身的好壞高下,由《雛妓》到《五個小孩的校長》到這部錯摸喜劇《衝鋒車》,我們看到現在的香港人需要人文思想裏的溫情,而不再是胡鬧或者金堆玉砌的虛假世界。我們香港人跟其他國家的人民,都進入了所謂「日本式」(Japanization)的世代,簡單而直接,並沒有抱任何歧視的說法是:長期仆街的年代。我們的世界無論在生態、經濟、政治、身份認同上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結構性摧毀。
《衝鋒車》是一部極為性別歧視的電影。或者反過來說連古老的男權思想也進入了荒謬的議事日程,我們便更應該檢討人類到底餘下了甚麼東西給下一個世代?
吳鎮宇、任達華、鄭浩南和譚耀文四個代表了上一個世代的黑社會,到今時今日因為政府和警察代替了黑社會的角色,這類大佬確是走到末路。於是唯一的生存方法便是爭回自己作為賊的身份認同權,以紅Van來假扮警察,打劫運屍車。小巴和警車到底是甚麼身份的人坐的,實在是最明顯的對比。電影便建基於這個身份的調換上,變成一切都是荒謬的。先別說還有另一條荒謬的主線:竟然有別人也一樣打算以紅Van假裝成警車,打劫運屍車。如此不可思議的故事。首先來看看吳鎮宇這四個荒謬大佬的形象,所代表的是甚麼東西?正如我那個年代,甚至我相信以後任何一個年代,只要正常的法律無法執行正義時,我們寄託的是地下的法律。所以七十年代東西方電影都是黑社會成長的好年代。要搞清楚的是我們認同的不止是穿着黑色有型大衣,慢鏡般地走在路上的有型壞分子,相反,他們是代表了一種人文主義的黑社會,差不多等於是羅賓漢式的義賊。換言之,這部電影內這四位大佬打劫不成,卻救了被強姦的少女,救了一個小女孩,並且替天行道。這便是《衝鋒車》荒謬可笑之處。
撰文: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