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籽】三腳貓高呼：不要虐待我們

【寵物籽：寵愛生命】
若當日被斬去右腳，棄於荒野中奄奄一息的是一個人，警方還會因為找不到自首夫婦的兇器，而以「無足夠證據檢控」的理由將兩人釋放嗎？

二○一三年八月，一隻僅四個月大的流浪貓，被發現躺於乾涸的血泊中。連日下雨，牠留下的血路已被沖淡，濕氣中夾雜着陣陣腥臭，是來自牠已局部壞死和發黑的傷口。小貓從鬼門關徘徊十天後脫離危險期，由一隻被救時不足兩磅重的小生命，到今天變成躺在領養媽媽懷中，亭亭玉立的貓女。當日收到血案現場照片的義工告訴我，每星期也起碼收到四宗動物懷疑被虐個案。

目前為止，世界上已有一百個國家制訂了《禁止虐待動物法》，香港呢？

（編按：＜寵愛生命＞將改於逢周一刊出，即係聽日又有得睇喇！）

沒了右後腳的麗麗近月終踏出陰霾，讓我和攝影師近距離拍攝。享受着Connie撫摸的牠，乖巧得讓人憐愛，難想像牠就是當日不足兩磅的貓。

陳康妮（Connie）家中領養了五隻貓，今年快兩歲的「五妹」邱凱麗（麗麗），正是前年八月被人斬斷後腳的小流浪貓。那年，Connie從社交網站得知非牟利獸醫服務協會接收了一隻傷口長滿蛆蟲，而且極度低溫和低血壓的三腳貓時，便希望送小生命一個護蔭。獸醫為三腳貓急救，其間收到市民為表支持而捐出接近十六萬七千元的醫療費。小貓曾數度命懸一線，讓救援團隊重新振作的，是牠以小肉掌靠近診所主席的手，並且搖搖欲墜地撐起身體。三星期後，三腳貓站起來了，被送往Connie的家，剩餘的捐款都成為診所內其他傷患動物的診療開支。「五妹」抵家時，Connie形容牠全身骨頭根根可見，而且缺乏了一般幼貓抵達新地方時的好奇心，只會用肚皮貼着地行，見窿即捐，驚惶失措的狀態維持近一年方有改善。全家都不敢想像，小貓腦袋內曾經載着怎樣的回憶；取名「麗麗」，就是讓牠生命從此美麗的意思。Connie還開了一個「邱凱麗」專頁，至今粉絲已超過八千名，透過分享小公主的生活照和影片，向社會散播動物生命的奇蹟。

失了腿，不代表生命力會隨之而逝，麗麗依然可以自娛狂歡。

前年十月，麗麗到達領養家，現已十五歲的「大家姐」柔柔硬擠入麗麗的籠內陪伴，從此成為小貓的依靠。

Connie說每次家有訪客，都是對麗麗的考驗。從被救，到事隔一年半後的採訪日子，我和義工Zoie探訪麗麗，小貓首次讓陌生人如我和攝影師親近。Connie拍下這感動一刻，並上載到社交網站，照片於幾小時內迎來超過千個「like」。

麗麗「重生」前，與媽媽和妹妹一起住在荃灣漢民村。一九九五年，依山而建的漢民村被政府列為「危險斜坡」，百多戶建於公地上的鐵皮屋進行遷置，村民都遷上公屋，遺下一堆無家可歸的貓狗。一九九六年，漁護署入村捕捉流浪狗，剩下一堆未有指令要鏟除的貓。一直在原址私家地上生活，並已活上半世的黃太和鍾太，是現存五戶居民中，會風雨不改地餵飼村內百多隻貓的好友，還不時背起沉重的貓糧，爬二百多級石梯回家。家的四周都被貓霸佔，兩人記得每隻貓的名字。她們都說自己非貓癡，只把貓視作和自己一樣是維持這個山頭生命力的原居民。於是，兩人既於樹下撐起帆布作為這班「住客」的容身之所，又移除屋前的植物，讓牠們有大草地玩耍。不過，村內仍有居民視貓為異族，偶向貓潑水丟石，甚至進一步殘害貓。
黃太憶起接到鍾太來電說麗麗受傷的一刻，她當時二話不說地衝到十餘米樓梯外，鍾太的家。自麗麗出世，鍾太便一直餵飼通山跑的牠。面對一團血肉不清的毛球，兩人坐在地上哭了近十分鐘才回過神來，找相熟的義工協助。鄭錦珊（Zoie）是非牟利獸醫服務協會的公共關係主任，每天也接獲遺棄動物或疑被虐待動物的個案，包括當日的麗麗，「日復日收到照片，有被電線緊纏着生殖器官的、頸被狗帶束至血肉難分的，手法層出不窮。」獸醫判斷麗麗的腳傷是人為後，Zoie立即向荃灣警署報案，卻只得到警方「都係貓一隻啫」的答覆。警方後來拘捕村內一對自首的夫婦，可惜最後因無足夠證據而將兩人釋放。案件最後無疾而終，而就在麗麗入住新居的同時，牠的妹妹亦被發現頭骨爆裂，死於漢民村。

Connie說自己和麗麗都有義務，向社會繼續發放快樂和希望，令更多人關注動物。

近年，保護動物權益的團體不斷成立，還有大量為流浪、傷患及被虐動物付出的獨立義工。香港大學法律系副教授Amanda S.Whitfort，一直堅持用知識扭轉動物的命運，五年前發表了與愛護動物協會合作研究，花近兩年撰寫的香港動物法例檢討報告。所提及於一九三五年在香港通過，並沿用至今的《防止殘酷對待動物條例》，其實早於一九一一年在英國成立。連英國亦批評法例過時並作出全面修正，除身體上的傷害，亦加入對動物負法律上的照顧責任，包括動物必須得到充份的活動空間、舒適的環境、糧食和社交生活等關乎心理健康的條件。這天，我探訪教授，她的辦公室外，貼了一張寫上「If animal were the judges, punishment for animal cruelty would be more sereve」（若動物是法官，對虐待同類個案的刑罰應會更嚴重）的明信片。可惜教授告訴我，香港至今最高的刑罪僅監禁十六個月，有一單案中的小貓遭人踢至脊骨破裂和下半身癱瘓，最後因傷勢太重而被人道毀滅。
這些年來，教授一直向政府提出動物法例修定建議，卻得不到積極的回覆，「政府不認為動物權益是需急切面對的問題。」離開教授的辦公室後不久，我收到一位動物義工的來電，說於一隻前腳嚴重腐爛、口腔疑被清潔劑燙傷的老年狗身上尋得晶片，雖然找來主人，卻苦無實證舉報他。
在香港社會，這類事情，其實天天都發生。

黃太帶着我在鐵皮屋群間行走。黃梅雨下，長滿青苔的石級份外難行。黃太說，發現麗麗的那天，天空同樣也是雨粉霏霏。

黃太和鍾太為貓們拉起帆布，便成為牠們的「有蓋飯堂」。

外觀黃太的家外，站了兩隻黃梅雨後走出來透透氣的貓。雨傘亦是貓們的護蔭。

麗麗被發現於鍾太的雜物房暗處，那是她平常餵飼麗麗一家的地方。重臨現場，令人為麗麗的遭遇格外難過和無奈。

如狗主三天不遛狗，將罰款五百八十七歐元。主人亦不能給寵物染色，或為美觀而截去牠們身體任何部份，否則可被判入獄一年或罰款一萬歐元。

法例中規定每個犬舍的大小、建築材料、規格、溫度、濕度和光線，遺棄動物者會被罰款二十三萬港元。法例同樣關心魚類，若在德國買魚，要在魚出水前處死以減少活魚在離開水後憋死的痛苦。如要把活魚帶回家，必須到藥店買暈魚丸，放入水中藥丸會立刻溶化，魚在幾秒鐘後就會被麻醉而暈睡，離開水後便沒痛苦。

四年前，在「加拿大人道學會聯合會」推動下，政府修定了法案，凡殺害動物都屬違法行為，虐待動物的監禁期為五年。

法律上指明不能以違背人道原則的態度對待動物。在動物受害賠償的問題上，虐待流浪和家養的動物都一樣。

有《野生動物保護法》、《實驗動物保護法》、《家畜運輸法案》和《獸醫法》等。虐待動物會被終身禁養任何動物，即使主人不慎走失寵物，也要繳納二十五英鎊罰款。

日本於一九九九年修改《關於愛護及管理動物的法律》，致力建立成人與動物共生的環境。濫殺動物判一年徒刑和罰款一百萬日圓；虐待和遺棄動物罰款三十萬日圓。

制訂了《反虐待動物法案》和《動物福利法案》，對人該給動物一個怎麼樣的正常生存環境都作出了具體規定。

一九九二年，瑞士法律已確認動物為「生命」（beings），而非「物」（th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