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功利主義掛帥的年頭，教學生應付考試的補習社應運而生，擁有純真教學理念的學校，卻面臨被殺風險，夠荒謬了吧？電影《五個小孩的校長》就是講述楊千嬅飾演的呂校長，如何以一己之力拯救面臨被殺的學校。日前千嬅與其角色原型呂麗紅校長在元岡幼稚園聚首，兩位「校長」通過真摯對談，讓我們重新認識「教育」的真正意義。
撰文：馮國康
楊：楊千嬅 呂：呂麗紅校長
演活歡笑
千嬅以平實方式，將校長對教育理念的堅持和熱誠演活出來，坊間一致好評。那呂校長對千嬅的演技又有何評價？
楊：拍完套戲對我好大影響，包括諗嘢，同小孩相處嘅層次都唔一樣。我明白你想透過電影畀啲訊息社會，所以好想知你睇完套戲，覺得傳唔傳達到個訊息？
呂：我睇完覺得好震撼，一時間思想好混亂，同埋好多掙扎。其實你將我內在深層次演出嚟。
楊：係呀？好彩你咁講。可能係有個藍本，同埋之前同你傾過好多次偈。但最主要係監製同導演都好有心，畀好多你嘅資料我。我覺得演得立體係因為大家對你嘅付出，有一份欣賞同尊重。
呂：多謝。
楊：辦教育真係唔容易，唔好話要喺咁困難、咁挑戰嘅環境，就算普通環境下，要做到純真教育理念都唔易。尤其喺今時今日嘅香港。
呂：你畀我驚喜係，明明好鍾意笑，但戲裏面我見到另外一個千嬅。其實唔係咁多人知，我表面上好喜歡笑，但因為認真做事帶畀我好多憂慮。我冇放喺面上，但你幫我做咗！
楊：因為你嘅故事、你嘅經歷，老套啲講係一種教材。套教材唔係淨係用喺小朋友，係教育你身邊嘅人，或者係對教育制度嘅反省。
人後辛酸
戲中千嬅獨力拯救學校，又勇敢對抗頑疾，是當代神奇「呂」俠。現實的呂校長縱然外表堅強，但背人垂淚時又有幾多人知？
楊：你作為老師咁多年，會唔會有啲場面令你流眼淚？
呂：初初教書時會，畢業禮已經唔捨得啲細路。後尾知道呢個係生命教育，學生係會成長，會去另一階段，我慢慢接受咗。但嚟到呢度（元岡幼稚園），我就喊多啲，因為遇到好唔同嘅家庭。好似戲入面，校長要爬過啲泥先做到家訪都係真實。其實啲泥仲高啲！
楊：因為監製驚我搞唔掂！佢同我講話呢個小事，真嗰個好大鑊，成座山咁！
呂：啲泥真係到我膊頭！嗰時我可以爬過呢個牆，我係開心，因為要得到好大信任，家長先願意畀我去。我爬嘅時候係辛苦，有流汗，都驚跌落嚟，但個心好安慰。
楊：好有使命感。
呂：所以嚟到呢度，開頭唔敢喊，亦冇時間喊。要處理問題好多，譬如話教育方面、校舍不足、仲有制度。我以前喺中產學校教，甚至乎達官貴人學校，唔會用學券，但我𠵱家填表都好花時間。我記得有個細路仔，屋企發生過家暴，我從未見過細路仔唔主動去玩。
楊：心理創傷太大。
呂：佢默默流淚，我見到好心酸，更加唔可以喺佢面前喊，要鼓勵佢。我記得大約過咗三個禮拜，佢好掙扎咁舉手答問題，我哋大家畀好多掌聲佢，擰轉面就流眼淚。
楊：其實小朋友心態係除咗家人，老師就等於親人一樣。
敬師愛生
呂校長為信守承諾，至今仍堅持領取四千五百元月薪，令千嬅真正領略到「敬師愛生」真諦。眼見今日利益成效掛帥的香港，還有幾多人懂得「敬師愛生」？
楊：背景話你四千五百蚊月薪，我想問𠵱家有冇改善？同埋呢四千五百蚊對你嘅意義又喺邊度？
呂：𠵱家一樣係四千五百蚊，因為應承咗善長，希望善款用得其所，亦係我嘅心願。如果善款放喺我度，令學校冇發展、冇進步，小朋友又冇得着，我做唔出。除非最低工資冇辦法達到啦！如果唔係都會繼續。身為教育家，係有責任守諾言。同埋，我覺得四千五百蚊係優惠，因為可以靈活運用，即時幫到細路仔。另外，又提醒我人在其位，要有當日熱誠。
楊：呢個好重要。我拍完成套戲嘅感受就係「敬師愛生」，呢四個字寫好容易，筆畫唔多，明白又唔難，但真心做到唔容易。唔係叫「老師早安」就「敬師」，唔係畀學生貼紙就「愛生」。我以前讀書冇咁多marketing，制度好簡單，無奈經濟環境改變咗呢樣嘢。
呂：我哋做教師有時好感觸，就係你拎幾多錢，要攞番幾多成效。但正所謂生命教育，其實教育在乎生命，所以我哋好心酸，有時好冇鬥志。
親身教學
小孩的健康成長，除有賴良好師資，家長也要充份配合。身為人母的千嬅，又怎樣教導快將三歲的囝囝Torres？
楊：你已經好犀利，間學校由五個學生run到六十幾個。其實間幼稚園仲面對緊乜嘢問題？
呂：呢幾年發展比我預期好，學生有增長，家長亦欣賞學校嘅教育。問題係希望家長明白，好嘅教育都分好多層次，有時佢哋會將想要嘅放晒落我度，希望我去改變。
楊：家長同教師互相尊重好緊要。我之前講「敬師愛生」，其實係加埋家長喺入面。我小朋友（Torres）開始讀書，開始接觸好多呢類問題。
呂：咁你會唔會名校效應，要求自己仔女做啲乜？
楊：雖然明白「起跑線」係乜，但我覺得個仔要有快樂童年，第時唔會行差踏錯。最大壓力係點樣平衡快樂童年，而又有紀律。我發現身教好緊要，我要改變生活節奏，同埋盡量當自己唔係artist，然後參與學校活動，畀佢知道媽咪會陪住佢。其實我冇話畀過好多課外活動，唯獨係逼佢聽我唱嘅歌！
呂：哈哈，呢個教育目標係乜嘢？
楊：我好早觀察到個仔有音樂感，同埋冇理由阿媽啲歌唔認得嘛！
善心廣傳
每人在社會上都擔當重要角色，正如千嬅能透過電影，將好人好事傳播開去；而作風低調的呂校長，亦不介意多做宣傳，但願能感動更多因功利主義而變得麻木的成年人。
楊：我好希望你一路代代相傳呢間學校，因為你造福好多小孩。我又好榮幸演你呢個故事。其實做娛樂圈，有陣時有能力將好嘢回饋社會。
呂：導演同編劇短訊畀我話優先場好好反應，我好衷心恭喜佢哋，知佢哋好艱難先拍到呢部戲。但在於本人，我好怕出名，因為已經好多工作，個心有另一種壓力。但我睇完，已覺得唔係出名唔出名呢回事，自己願意做多啲，我覺得我係教緊細路仔，而呢部戲係幫我接力，係教緊啲大人。
楊：實在呢條路好長，有乜令你堅持呢個信念？
呂：我又冇宗教信仰。實在係生命影響生命，同埋好耐冇喺社會見到獅子山下精神，其實默默做就得，只係輕輕伸出隻手箒，多為人哋諗一諗。其實得到受惠嘅人，心裏面一定有種子，係會傳播。我明白守望相助精神同教育嘅重要，所以我好願意去做多啲。
楊：好多謝你畀到好多人正能量。
呂：都好多謝你活生生演咗我出嚟。
楊：聽你咁講就安樂啲。出面點諗唔緊要，最緊要你點諗。希望你身體健康，有更多學生可以受惠。
呂：你都拍多啲好戲，利用你嘅影響力，幫到更多有需要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