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瑪莉安歌迪娜走去向工廠的同事,要求他們投她一票的時候總是穿上紅色的衣服;鏡頭總是追着她的臉孔和身體不放,緊緊地要我迫視這個問題。我忽然發現自己已是第二次重讀的卡夫卡的《城堡》,小說中的K不斷地企圖進入城內,到處的向人說自己是城堡請來的土地測量員,結果是永遠的在追求。
我是同一天看這部《公投飯票》和《荒謬啟示錄》的,次序是後者為先。然後突然才發現人類原來真的有病,已經分別不出現世間甚麼事才是荒謬,甚麼事才是正常,還活在無知的童話世界?難怪整天瞎嚷嚷的爭取民主自由是如此的無力和根本不會有成果。
影片很有當年意大利新寫實主義的味道:徬徨無助的人只能夠靠自己的力量來抗衡不合理的抵制。 我們現在已經回到了那個時代了嗎?影片的拍攝採用卡夫卡式的不斷地重複又重複相同的命題的答案追求。她走過的道路,每一個街角,每一個社區,都令我們如置身其中,荒謬而寫實,活像紀錄片。但我很不喜歡這部電影,當然不是它的拍攝方法,在這方面是無話可說的。但我不喜歡女主角最後打電話給友人,說我們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有嗎?導演沒有發覺女主角像白老鼠走在被人類設定的迷宮中,然後終於走到應該走的地方,給一個獎賞?甚至連獎賞也沒有,是一種自我安慰。
人民便真的要這麼可憐兮兮地在別人設定的遊戲規則來玩嗎?然後還大刺刺地說我們精神勝利了?
一個患有憂鬱症的女工復工後,僱主卻覺得她的工作能力下降,又怕被指不公平,於是開出一個「民主」方案:十六位員工投票決定讓她留下,抑或把她解僱然後獲一千歐元。珊迪娜為保飯碗,要在兩天一夜內逐戶游說所有同事,面對的卻是各家自有難念的經。這個故事的前設合理嗎?導演沒有絲毫懷疑嗎?好像沒有,因為女主角不是想抗爭,她的工廠朋友也不想她去抗爭,而是要她依着別人訂的遊戲規則去作無謂而荒謬的舉動。 影片內的那個丈夫到底是甚麼樣的人?就好像推妻子去死,自己只在旁邊搖旗吶喊。
人類的奴性看來是永遠改不了的。
撰文: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