滙豐控股（005）爆出助客逃稅醜聞，傳媒大都聚焦銀行監管出錯和行政總裁的私人匿名瑞士戶口，其實事件早在二○○八年曝光，而告密情節撲朔迷離，曲折更勝間諜電影。
前員工出手 目的眾說紛紜
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瑞士警方在日內瓦扣留軟件工程師Herve Falciani，盤問幾小時，釋放他前要求他翌日到警察局報到，Falciani離開警局後，和他太太及兩名女兒租了部車直駛法國邊境，到了法國南部後，他致電瑞士警方，說和家人在法國度聖誕節，會在年初重返瑞士向警察報到。今年一月剛慶祝四十三歲生日的Falciani迄今再沒有踏足瑞士國土。
案件中，不同的人、機構和政府有不同的說法。瑞士警方視Falciani為一名竊取工業秘密的商業間諜；滙控稱這位前僱員盜取公司機密是想藉以謀利；西方政府包括大部份傳媒視他為社會抱不平的告密英雄。
Falciani出生於摩洛哥，擁有法國和意大利雙重國籍，二○○○年他加入滙控在摩洛哥的分行，六年後他調職滙控日內瓦的私人銀行，負責文件處理系統。二○○六至○七年間Falciani搜集大量銀行客戶資料，很多資料是同事提供給他的，當中包括來自二百個國家的接近十三萬客戶，牽涉銀行戶口多達三十萬個。這批客戶當中包括不少商界、音樂界、電影圈、政界甚至皇室名人。
Falciani後來告訴傳媒，二○○七年夏天，有自稱是以色列特工的人接觸他，勸他阻止滙控協助恐怖分子洗黑錢，特工並且要求他和一名叫Georgina Mikhael的黎巴嫩籍女同事聯繫，並且建議他到貝魯特一行，和當地銀行接觸。二○○八年初Falciani和Mikhael同赴黎巴嫩。Mikhael事後聲稱他們是戀人，和Falciani當初加入滙控的目的就是盜取客戶資料藉此謀利。Falciani否認和她有任何親密關係，他用假身份前往貝魯特，會見了四家銀行，假裝可以提供一套搜集客戶資料的軟件，目的是觸動瑞士警方的警戒網，逼他們採取行動。一如所料，Falciani往中東之行，很快便被瑞士警方發覺，瑞士警方隨後亦釘上Mikhael，後者在警方迫供下和盤托出她的故事，導致後來Falciani被拘捕。
拉加德名單曝光 大鱷落網
逃出瑞士後，Falciani將盜取的檔案交給法國政府，這檔案現已被銀行界稱為拉加德名單（Lagarde list）。拉加德是當時的法國財長，亦是現任國際貨幣基金會總裁。法國政府在收到這份文件後曾和其他國家分享，據聞導致不少滙控客戶被追稅和罰款。
Falciani後來輾轉逃往西班牙，二○一二年西班牙警方按一條瑞士引渡令將他扣押超過五個月。有說Falciani感到生命受威脅，特意讓西班牙警方收監。最後西班牙政府否決將他遣返瑞士，理由是瑞士的銀行保密法在西班牙並不構成犯罪，當地的檢控官甚至推祟Falciani是一個勇敢的告密者。今天Falciani已成了金融界的斯諾登。
事件亦令瑞士政府和歐洲其他國家例如法國和西班牙關係緊張。二○一四年Falciani代表一個新成立的西班牙政黨（Citizen Network X Party）參加歐洲大選，最終沒有贏得席位。這事誰是誰非，一般是以違法與否作為理據，但Falciani替其他國家執法（追擊逃稅者），卻又可能同時違反了瑞士的法律（銀行私隱法）。
拉加德名單曝光後，引致一些名人被政府追討稅款，當中包括西班牙桑坦德銀行（Santander Bank）的前主席Emilo Botin被罰兩億英鎊，但相信大部份大鱷都已落網。我感到好奇的是，滙控有沒有在文件外洩後，第一時間通知它的客戶呢？
張宗永
思博資本高級合夥人兼亞太區總裁
本欄逢周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