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時代結束近兩個月,大家還記得多少?
《被時代選中的我們》記錄雨傘運動其中三十天的特別事件、三十個小人物故事──九月廿六日學生衝入公民廣場被困、十月五日網民David上載個唱作品《話你戇×怕你嬲》、十月十五日七警暗角打鑊、十月廿二日由「中間人」撮合政府與學聯的「世紀對話」、十月廿三日蜘蛛仔上獅子山掛「我要真普選」巨型直幡──沒有政治光環,參與者變成運動裏的模糊身影,卻為運動製造歷史時刻。雨傘暫且收下,今日集結成書,只想提醒大家毋忘初衷。
記者:陳慧敏
攝影:林栢鈞
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這本小黃書的發起人是不願上鏡的阿木,阿木曾做記者,由運動第一天開始,天天放工都到佔領區撐場,九月廿九日後常常思考大家可以做些甚麼,同時眼見網民拆大台,發現運動裏似乎好多人容易聽信流言謠傳,找尋真相的人不多,「策略、倒水泥、搭棚,我們都不會,最厲害就是一支筆,就寫書做紀錄吧。」那時候大家白天上班,晚上到場撐一撐,凌晨回家,四五小時後又上班,阿木見大家疲態畢現,即時發起委員會:「趁大家還有火,洗濕大家個頭開始寫!」
初時純粹想請各路記者朋友們,就每天發生的事,訪問參與其中的小人物,提出意念後竟一呼百應,他們笑言:「想搭棚修理冷氣,結果變成搭戲棚。」同樣不願上鏡的另一發起人李由之:「書中三十位受訪者、十多個記者、廿位漫畫家都是搭上搭找來的,集合數十人之力,過程卻流暢得不可思議。」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班寂寂無聞小伙子,居然請到支持雨傘運動的前港督彭定康寫序。
不是寫給香港市民看的序言
李由之笑說:「彭定康常為香港未來發聲,覺得他一定有好多話想講。」反正一試無損失,發電郵後對方一星期內就回覆及交功課,這是很大的驚喜。
序言裏除了給選印在封面上那句"Hong Kong has written the first paragraphs in the next chapter on human dignity and the invincible cause of freedom under just laws."(香港已為人的尊嚴,以及在法律底下必勝的自由,踏入新章,寫下新一頁。)還有令人可圈可點的:「香港政府缺乏領導能力……一群如魅影般詭秘莫測的中共官員則在深圳指點江山、發號施令……」專跑政治新聞的李由之:「彭定康居然寫『深圳』而非『北京』。明顯他這序,不是寫給香港市民看的,而是寫給到深圳開會的港澳辦主任王光亞、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等人看的。」還有這一句:「大陸的高官若要在典禮上舉傘,那怎麼辦?」很彭定康,很英式政客會講的小幽默。阿木:「作為一個踏入三字頭的人都很懷念。」然而這擺明「潤你荒誕神奇」的幽默,居然在十二月十九日習近平訪問澳門的雨天,官方寧派雨衣都不准記者撐傘的現實中,不經不意地得到回答,二人笑得無奈:「講得出這麼荒誕的事,現實居然做得出更荒誕的。」
《被時代選中的我們》漫畫家插圖
好多人說,金鐘是「高富帥」,旺角是「浪子華Dee」,而銅鑼灣是高不成低不就、好少人理的毒x(x請自行想像),三個佔領區,帶來不同故事,有很不一樣的體會。在相對平靜的日子,他們會去銅鑼灣,阿木:「跟銅鑼灣的形象一樣, 獨立、無人問,但一提起卻大家都知道,對整個運動影響相對不大,這雖不是歷史大事,但卻是好多人的共同經歷。」自命有點大中華膠的李由之,則最難忘在金鐘撮合政府與學聯「世紀對話」的「中間人」,中間人很早已參加學生運動,早走過雙學今日走過的路,用一個很體諒的態度,反思雙學縱有光環也不可當自己全對,中間人曾說:「上大台不是要贏金鐘,不是要贏旺角,而是要贏香港人,這些都需要歷練。」
他們把雨傘運動比喻成高燒,高燒暴露香港積累已久的奇難雜症,如何醫治?訪問中有八十後跟他們討論未來的生活說:「我哋𠵱家點做啫,一係日頭做雞一係夜晚走粉。」惟發燒過後,一味勇武衝擊得個鬧字也沒意思。阿木:「你不滿意政黨,有本事就去佔領民主黨,殺入去變成大多數,踢走不喜歡的議員就最有效,但大家似乎未有行動。」
因為好黃好暴力 所以自我審查
《被時代選中的我們》的記者與受訪者,統統無相無真名只得化名,不過這些人確實存在過,據白卷出版社創辦人林日曦口供:「這是一本『好黃好暴力』的書,印刷廠不敢具名、部份作者驚被電視台秋後算帳而只敢用筆名、有漫畫家怕以後被封殺於是又用假名,有編輯又因為驚往後不能往內地探望婆婆而不敢用真名……白色恐怖之下,人人自我審查。如果連我們出版社都因為怕被封殺而不敢出書,我怕香港好快會變成北韓,我不想他朝見到阿梁特時要扮感動到喊,我不想他朝要由阿梁特瘋狂指導如何出版。」
從這小書思索歷練之心的阿木這樣想:「政治上,我覺得這是未來廿年港人要面對的問題,沒法子,我們旁邊就是大陸,大陸就是這麼變態的社會,我們沒得選擇。」小黃書今天出版,訪問當日他們已經在盤算別的搞作,不望發達,「或者有點錢時弄個新聞網站,不用很大,小小的自給自足,像這書一樣,盡量獨立於政府,讓香港人有更好的生活。」題材問題,這本黃色小書三大書店註定冇售,有心人請往面書查閱,或於網上訂購。
查詢:面書專頁「被時代選中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