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情趣:長情馬迷0005

港情趣:長情馬迷0005

政府工程督察丘志光,曾親自監督青馬大橋萬丈從地起,人生見證過的宏偉工程,必提馬榮成在漫畫界風雲跌宕四十載。如果自稱「有《風雲》就有我」的是超級擁躉,丘志光早在馬榮成十幾歲甫出道已慧眼追隨他,配領「最長情馬迷」獎狀。在「天下」總部或馬府找不到的舊漫畫、原稿、限量版聶風、步驚雲公仔的出廠原辦甚至錯體閃卡,統統可在他家中找到,研究「馬學」將成為他的終身事業。
「失落?有,現在已經有。」連載四分一世紀的《風雲》大限將至,一個武林的終結,作為長情護法,難免百感交集。「像要跟一位好友斷絕聯絡,好可惜,作為粉絲我們當然希望馬生繼續創作,但亦願見他重拾生活,不受定期刊物規限。」丘志光回憶,兩年前馬榮成約了幾位死硬粉絲會面,認真地徵詢了完結《風雲》的想法。馬榮成說從來不跟粉絲談作品,免得影響創作,這次聚會非比尋常。「要下這個決定不容易,《風雲》連載了廿五年,對他公司收入好緊要,但又不想它無休止地拖拖拉拉,我們都主張了結它,或許早在終戰篇完結更完美。」
一頭銀絲儼如步驚雲,丘志光樣子卻卡通得像馬榮成一九七六年筆下首名長篇漫畫角色古惑小鬼頭,溫文爾雅卻自小愛看暴力港漫,頭號偶像馬榮成,一屋珍藏與兒子的日漫模型相輝映。「好多謝我家人一直給我好大自由,所以我有好多早期收藏能夠保留至今。」丘志光幸運,在昔日保守社會風氣下父母沒有反對他看漫畫,結婚後賢妻連家居設計都特別照顧他喜好。家中及三個分佈不同地區的倉庫共藏逾萬件寶貝,家居井然有序看不出洞天,誰不知打開房門就像走進叮噹會變戲法的百寶袋,鑽進機關滿佈的藏經閣,睡房的牆、客廳梳化背後全是暗格,放滿舊漫畫、原稿、《天下》最早海報、一九七六年寄信去索取的印畫、《香港漫畫周刊》陸小子的前篇、絕世好劍太陽眼鏡、連一套六條的風雲牛仔褲都買齊,梳化底藏了把一比一的限量版絕世好劍,還有他珍而重之的天下漫畫會員卡編號0005,前四名會員是誰?「哈,不要說啦。」

一遇風雲便化龍,丘志光跟不少港漫迷一樣,被馬榮成獨步天下的畫風吸引,作為《風雲》死忠擁躉,他不時會重閱作品,手上正是步驚雲的限量手辦。

果然是頭號粉絲,丘志光一口便說到《天下》裏連城志與母親的關係,投射了馬榮成母子的點滴。馬榮成四歲喪父,慈母含辛茹苦帶大四子女,馬榮成拼搏半生有愧沒時間陪伴母親,他一九七五年的水彩練習也以母親作模特兒,可見兩母子感情要好。

漫畫製作人何錦洋曾替馬榮成繪一家四口連狗仔溫情畫。

一身玩具兵器 慈母問候

初遇馬榮成十四五歲時的妙筆,丘志光也尚在發育期,最初看《小流氓》和《李小龍》,被馬榮成於一九七五年《喜報》四格漫畫的風趣吸引,自此中毒,最欣賞偶像的創新與拼搏。「全行都知,他放最長時間在漫畫事業,比其他人勤力、專心、投入,嘗試不同形式和方法表現漫畫,成功將寫畫佬提升至漫畫家的地位。」一聲「馬仔」叫足四十年,像友儕同步成長、搏殺、結婚、步入半百人生,我甚至懷疑他比馬榮成更熟識馬榮成。「他三十歲便要用腰封,捱出職業病。在漫畫這一行,年輕的都鍾意去玩,馬仔都成日去disco,他以前叫舞王。」往事並不如煙,記得某年漫畫節期間,他在馬榮成同門師兄弟馮志明辦公室玩通宵,翌日一班人離開時帶着大批一比一兵器戰利品與警察狹路相逢,自然被慈母式問話。
亦伯樂亦朋友,馬榮成笑指他的粉絲有校長、專業人士、一家之主,每年漫畫節都會返老還童,有人請假一周天天排隊,有人不辭勞苦每日來幫手,也有人每年送一套親手整理的資料給他回顧己身,他統統看在眼裏。「嘩,我真的好感動。我都做不到,我自己都不珍惜,他們會做,慢慢你會好尊重他們,尊重他們對我作品的重視,因為漫畫節我們更關係密切,一年一聚。」馬榮成提到年年系統地整理資料送給他的,便是丘志光。資料主題年年不同,一式兩份,一份自己珍藏。如二零一一年他將《風流》一至五輯所有故事連外傳,包括《金臂小子》、海報和印畫輯錄成書送給偶像,《風流》是馬榮成過檔《青報》後聲名鵲起之作,創作時認真到專登到長洲取景。有趣是,這位超級粉絲連馬太都照顧到,最近的年度作便輯錄了當年筆名為「一怡」的她所有專欄與漫畫,還包括她的真人版的鬼古,當回憶禮物送贈偶像,這是讀者與作者不一樣的情誼。

一九八九年遇襲後,馬榮成曾出過一期《中華英雄》,期名〈不戰也罷〉,畫風反映不忿與心死。

丘志光的大型棋盤海報收藏中,有這難得的一張,馬榮成把自己(左上角)畫得很有型,但手上的兵器卻是地拖一把。

《古惑小鬼頭》是馬榮成首次編寫的長篇漫畫,人物造型是壽星仔混合蟋蟀仔。這一九七六年出版的創刊號,原稿可能連馬榮成都欠奉。

追看馬仔手記 隔空交流

馬榮成被喻為「畫壇王家衛」,《風雲》如戲亦如人生,師徒情、兄弟情、愛情、友情淋漓盡致,犯駁可能是角色死不斷氣,丘志光卻一樣看得如癡如醉。觀漫畫人物的眼神可以論斷其內心,粉絲必追看每期「馬仔手記」與偶像隔空交流,有資格應徵為馬榮成肚裏迴蟲的丘志光,能從漫畫筆風與鋪排,同感偶像的內心與脈搏,筆墨中看出他不同時期的心理轉變。「馬Sir後期在畫中滲進更多人生觀與價值觀。」這些潛台詞,或許只有超級粉絲才能頓悟。在《風雲》絕戰篇丘志光看到馬榮成創業期的鬥心與理想;《中華英雄》把女友陳潔瑜放進漫畫;一九八九年遇襲後,馬榮成自立門戶前曾出過一期《中華英雄》,叫〈不戰也罷〉,畫風完全反映他內心的不忿與情緒低落;在《風雲》裏,連城志遇到困難總會以媽媽作唯一傾訴對象,投射了馬榮成對母親的感情;馬家添一仔一女,畫的漫畫也格外滲出溫情。
眾多角色,馬榮成自言偏好亦正亦邪的步驚雲,丘志光卻以權威口吻分析馬榮成最似筆下的人物是小武。「他人和善,無意當獨步天下的步驚雲。」
生有時、死有時、殺戮有時、醫治有時……讀者魂牽夢繞的《風雲》即將了斷,風起了,雲未散,笑看雲影翻飛,此際心如止水。相信許多《風雲》粉絲會與丘志光一樣,祝福馬榮成重奪自己一片天,我手寫我心。

馬榮成作品只有兩次附送過貼紙,其一是《中華英雄》英文版進軍美加市場,統統成為丘志光得意收藏。

馬榮成曾在《香港漫畫週刊》創作一故事,內容講述馬仔一劍揮來決戰在獅子山之巔,好本土氣息。

邱志光是天下漫畫會員,卡編號0005。

為在「風雲盛宴」中抽到馬榮成親筆手稿,丘志光曾豪包兩圍酒席宴請親朋戚友增加抽獎機會,最終願望成真。

千足純金打造的《風雲》漫畫,全球五套,丘志光幾經轉折終於到手。

第一百期《天下》,是《風雲》劇情最緊湊的時候。

《中華英雄》始終是馬榮成一個心結,現在已放下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