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楊導誤信饞言,巴巴飛到東京獨自和市川海老蔵歡度聖誕,靜若處子的坂東玉三郎不入他老人家法眼,只顧一疊連聲盛讚《二人椀久》那個神情落寞的二世祖。煙花過後,故人翩翩入夢,縱使一番美意卻之不恭,總難免有何必珍珠慰寂寥之嘆,假洋鬼子目睹這黯然神傷的一幕,不期然想起《吉賽爾》。不過深受張大千傅抱石黃永玉筆墨薰陶的雅士,眼界絕對沒有這麼膚淺,認為芭蕾舞台長演長有的卿卿我我,感人度遠不及歌舞伎曇花一現的恨海鴛鴦,異見人士唯有大石壓死蟹以「您沒看過蕭菲紀蓮的演繹」作答,為自己的謬論壯膽。
其實講到底,蕭菲不蕭菲無關宏旨,不管誰粉墨登場跳黑森林裏挺身保護謊話連篇男友的枉死寃魂,我都願聽其詳,並且多數聽得津津有味。下月米蘭史嘉拉芭蕾舞團巡迴巴黎跳的正是這支經典,三個月前得悉將由正印花旦Svetlana Zakharova配炙手可熱的特別嘉賓David Hallberg,開心到無以復加──去年他們在香港藝術節演出,我因為更重要的約會錯過了,想不到機會第二次來敲門。於是箭步購票,準備到時領教史上首位被邀加入莫斯科大劇院的美國舞男,如何扶持根正苗紅的俄國舞孃。不料聖誕前夕出第二輪海報,男主角換上陌生的Friedemann Vogel,微博常見的那個「抓狂」公仔,馬上佔據我的五官。上網一看,是個濃眉大眼的嫩口德國青年,如果在基場偶遇沒什麼人忍心拒絕那種,這兩年不但做過波蓮娜司妙露娃和雅蓮娜高佐卡奴等等一級阿姐的舞伴,還擔正貝薩《波里路》,這才轉憂為喜,打消要求退票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