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政改諮詢白費時間,政府方案得不到三分之二立法會議員支持而被否決,差不多可以肯定。政府現只能靠民意去嘗試改變泛民主派否決方案的堅決主場。若民調顯示支持「袋住先」的民意是壓倒性,那才有可能給予泛民主派壓力。政府的算盤是把通過不到政改的政治責任推到泛民主派議員身上。若支持「袋住先」的市民是很多的話,或許可以因而令泛民主派議員在未來選舉中可能失利的考慮下,改而支持「袋住先」。
對「袋住先」的民意並不穩定,支持與反對之間的變動仍存在很多變數。尤其是當政府提出來的方案是非常保守,民意走向反對的機會及比例必會很高。但即使真的做到有過半市民在民調中表示支持「袋住先」,但反對的也不會是很少數。從不同的民調看,反對的至少有三分一。而反對的,更很大可能就是泛民主派的主要票源,故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足以令泛民主派轉軚。再且,香港市民也不是白癡,必會明白政改過不到的政治責任更是在於北京政府食言,根本沒有誠意讓香港人有真普選。
在立法會否決政改前,除非北京政府負責的官員有明確的表態願作原則性的讓步,那才有一點兒可能性和空間,與泛民主派開始商討細節如何讓政改最終能通過得到。一個可能性是明確表明接受提委會在提名過程中可受制衡的原則。所謂「提委會受制衡」的原則是以實質或制度上的安排令提委會委員行使提名權時受到制約,令提名的結果是最終能讓全港選民有真正的選擇。
由陳弘毅教授提出的「白票守尾門」,和之前有港府官員提出過在參選人入閘後可進行民調看市民對各參選人的支持度,都是制衡提委會委員決定的不同方法。但現在去討論這些安排或方法的意義都不大,因北京官員根本不接受「提委會受制衡」的原則。若是願意的話,也根本不會有831的決定。
但即使確立了這原則,也要看制衡的程度是否足夠令選民最終可有真正的選擇。單是參選人民調或「白票守尾門」都未必達到這效果,故單單討論它們的意義都不大,而必須在確立了「提委會受制衡」的原則後,才有意思去討論甚麼的制衡安排才算足夠,令選民可有真正的選擇。不過就算能有一個有足夠制衡力的方案,相信也要經過另一次民間全民投票讓港人表態,泛民主派議員才有可能重新考慮否決政改的立場。
另一可能性由北京官員甚或是由全國人大常委會以正式的決定明確承諾2022年的特首選舉辦法可符合真普選的要求,而2017年的選舉辦法是過渡至真普選的安排。不過,即使異想天開地真有這承諾,那也同樣是要經過另一次民間全民投票去由港人決定是否「收貨」,泛民主派才有改變立場的可能。不過再多說這些,人們真的會覺得我是天真得過了份了,不談也罷。
既然泛民主派否決方案差不多成了定局,那麼破局的契機,會否出現在否決之後呢?民主黨何俊仁建議辭職啟動變相公投,若是以重啟政改五部曲為變相公投的議題,無論建制派是否派人應戰,若有大量港人支持重啟政改五部曲,數量超過泛民主派一向的支持者的數目,達一百萬以上,那也會在政治上產生一定的壓力給特區及北京政府,思量如何回應重啟政改的要求。
即使政府無動於衷,但變相公投也會讓泛民主派有一次大動員的好機會,推動年輕人登記為選民,以「首投族」在跟着的區議會選舉及2016年的立法會選舉中踢走保皇黨,那也不失為延續雨傘運動的一招。可能有一些泛民中人覺得這次搞變相公投,好像是為民主黨抬轎,但大家若能看到變相公投對雨傘運動的長遠作用,敬請大家能放下政黨或個人利益,以大局而重,為此共同努力。
在政改被否決後,特區政府也非沒有後着的。就是由行政長官按《基本法》第50條的規定解散立法會。若特區政府真的相信多數港人是支持「袋住先」,那為何不用這在《基本法》已設有的打破僵局機制,由選民去踢走那些不識時務的泛民主派。若重選的立法會有三分之二議員支持「袋住先」,那特區政府不是可以理直氣壯去讓全港選民行使他們的一人一票「投票」權利嗎?
但若最終行政長官不敢解散立法會,一個解釋是連他們也知道根本大多數港人是不支持「袋住先」。另一解釋是梁振英根本不願為大局付上努力或冒上個人的風險,戀棧權位。那他又有何顏面去面對「信任」他的國家領導人呢?
左又不行,右又不行,香港走向真普選的路必會是漫長的了。大家就作好心理準備,為那終有一天來到的真普選,下定決心,永不放棄!
戴耀廷
港大法律系副教授、佔中發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