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方集:投行花紅背後故事 - 張宗永

圓方集:投行花紅背後故事 - 張宗永

我離開收取以年薪倍計的花紅已經頗有一段日子了。花紅(bonus),我有些朋友戲稱它們作「骨頭」,是每一個投行員工年底期待的恩物,亦是一年努力的成績表。金融海嘯之前,投行底薪偏低(我做了接近20年的董事總經理,底薪基本上是沒有增長),大家都是看total compensation,着眼點是年終花紅,而這些花紅等同年薪的倍數,是稀疏平常事,羨煞其他花紅以月薪計的白領。

加薪增成本 市弱即裁員

金融海嘯之後,銀行因為擔心政府強制凍薪,禁止投行付出過高的年終獎金,所以便主動提高員工的底薪以挽留關鍵人才。一些一線投行的資深董事總經理(managing director)底薪接近半球(50萬)美元,加幅近一倍,但劍有雙鋒,底薪提高之後,銀行的固定成本亦隨之增加,生意不景的時候,銀行裁員便更手起刀落。
2014年投行的骨頭,聽行家說,做併購(M&A)和股票資本市場(ECM)的應該不錯,但以交易室業務為主的FICC就非常一般。美國經濟復蘇帶動全球併購業務,以阿里巴巴上市為例,捨香港取紐約,集資250億美元,創全球有史以來最大的IPO,雖然市場傳聞包銷費由傳統的3%降至1%,但仍然帶給包銷商的ECM團隊一個豐收年。
反觀交易室業務(FICC),2014年大半年生意都乏善足陳,年初大部份銀行預計聯儲局取態會由鴿轉鷹,然而加息姍姍來遲,十年美債更曾下試兩厘,大部份的交易員都跌了眼鏡。低息、孳息曲線平坦、波幅低,這些都不利開收息盤。今年比較易捕捉的走勢是日圓貶值,短yen是不少交易櫃包括對沖基金的神丹。我和一些仍然在銀行工作的交易室舊同事聚舊,他們都抱怨工作像雞肋,因為監管嚴、銀行和客戶的交易越來越商品化,flow trading賺不了多少錢,但是要賣exotic trade又是談何容易。人民幣structured trade曾經是本地交易室的一個主要收入來源,但自從早前人民幣滙價反覆之後,過往的獨步單方也開始不奏效。行行皆有一本難唸的經,朋友的抱怨,我往往調侃他們:「糧期準,這雞肋仍是蠻多肉的。」

新世代不愛金融愛科技

昔日,任銀行管理層的時候,和員工做年終評估的時候,我往往會告訴他們:「非洲有很多人都比你聰明、比你勤力,賺的錢可能只是你的千分之一……。」心存感恩並不是投行員工的operandi modus(慣性動作或行為)。物固然要盡其用、人固然要盡其材,爭取花紅更加要義無反顧將自己的重要性放大再放大。反過來,換個場合,當我要替同事和自己向董事局爭取更多的骨頭時,往往要費九牛二虎之力解釋, 賺的錢不是franchise money,是用同事和自己血汗換來的。
店大抑或人大是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客觀地看,如果可以令店和人互為倚靠,雙方關係不是會更長遠嗎?銀行如果沒有了產品人才,可能抓不住這收入;同樣,交易員亦要靠銀行的資本和客戶帶來的deal flow,才能將自己的市場眼光轉化為利潤。
《經濟學人》報道,新一代的商科畢業生對投身金融行業的興趣轉淡,取投行而代之的是包括互聯網的科技公司和管理顧問。過往金融業是頂尖MBA學校畢業生的主要出路,以哈佛大學為例,2007年有44%的MBA畢業生投身金融業,當中12%加入投行;然而2013年的畢業生只有23%的畢業生選擇金融,其中5%加入投行。相比起其他行業,其實投行提供的起薪點絕對不低,MBA畢業生的改變不一定是為了錢,行業的社會地位和未來發展機會亦是主要考慮點,很多generation Y已經不願意在大機構內爬那木人巷般的職梯,他們的最終選擇是創業。加入管理顧問公司和互聯網科技公司對他們幫助更大。
2015年甫到,我在此謹祝各方友好,「骨頭」長拿長有。

張宗永
思博資本高級合夥人兼亞太區總裁
本欄逢周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