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法合營的藝術電視台因為打正唔志在收視率旗號,編排節目天馬行空,普天同慶聖誕,居然挑了一九三零年的麥士兄弟無厘頭經典《Animal Crackers》——香港當年公映譯《四傻笑史》,廣告以「妙想天開一千零一種笑料」招徠。巴黎區播的是法語配音版,全片對白大玩食字,笑話一個比一個冷,譬如著名的「有一天早上我射死一隻大象在我的睡衣。它究竟怎樣鑽進我的睡衣,我不知道」,如何搬運考起翻譯員,我本來打算虛心學習,無奈時差易請難送,坐下來不夠五分鐘就呼嚕呼嚕飾演沒有王子打救的睡美人。幸好這是活生生的現實,不是活地阿倫編的劇本,否則戲裏的大傻二傻一定輪流把我拍醒,大發嬌嗔質問:「你隻衰鬼竇吖,睇歌舞伎又唔見你瞌眼瞓?」
的確,時差是勢利的,舟車勞頓跑去日本,休息一天便精神爽利,不論身在新橋演舞場抑或京都南座,都金睛火眼贒實台上的市川海老蔵,絲毫不受睡仙誘惑。這次回到巴黎,雖然以不設防方式與周公幽會,不是日夜顛倒而是日以繼夜處於睡眠狀態,有一天倒十分清醒,依時依候去劇院捧闊別舞台八載的伊莎貝雅珍妮場。她大小姐這齣《Kinship》原定十月初首演,結果日期一改再改,導演陣前易將,合演的艾慕杜華繆斯卡門穆娜拂袖而去,我本來買了十月中的票,只得推遲兩個月,臨出門還戰戰兢兢,擔心情緒化的她會忽然罷演。謝天謝地,扭紋影后不但演出順利,氣色還好得出奇,體態縱使不復當年苗條,那副銀幕上隱隱約約呈膠狀的五官,卻完全活動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