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生》還教曉我,世界上有一種文化叫美國猶太文化。和分不清亞洲人眼耳口鼻的鬼佬一樣,生長在南洋小島的我對洋夫洋婦的印象也很含糊,以為他們男的個個像辛康納利一般周身毛,女的不是柯德莉夏萍就是瑪麗蓮夢露,玉女和蕩婦之間沒有任何灰色地帶。荷里活的風花雪月通常不探索種族問題,《夢斷城西》首次令我醒覺紐約除了華爾街西裝筆挺的大白男人,還有深膚色的羅密歐或者朱麗葉,在比較雜比較亂的社區遙遙和主流抗衡。《仙樂飄飄處處聞》不錯展示了納粹黨的逼害,無奈小不點的個人歷史意識非常薄弱,散場後專心把動聽的插曲背得一字不漏,並未追究七小福星夜逃亡的真正理由。地平線忽然冒出有品味有學識的加州小資家庭,豐衣足食身光頸靚,言行舉止與格力哥利柏們無異,但眉梢眼角有別樹一幟的風情──這之前,唯一一次見到「猶太」這兩個字,是電影雜誌將某位據說生性孤寒的女星稱為「猶太公主」。
同期有一個李察班哲文,比德斯汀荷夫曼更集中演繹猶太小青年,不論劇情是發奮圖強抑或飽暖思淫,都入木三分充滿生活感。初登銀幕就演改編菲立羅夫的《情挑玉女心》,女主角是憑《愛情故事》大紅的雅麗麥陶,接踵而至的《出牆紅杏》和《鹹濕經紀》更奠定了賀爾蒙特別澎湃的小生形象,可惜當時未有高登網,否則勢必被捧為一路向西的屌絲男神。七二年羅夫最著名小說《Portnoy's Complaint》搬上銀幕,港譯《那個少年不多情》,男主角也是他──他和荷夫曼其實是安東尼柏堅斯的同類,勝在年輕力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