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生》功德無數,其中之一是推廣了西門與賈芬哥的插曲,《寂靜之聲》一夜間榮踞文藝青年流行榜榜首,瓜分了卜戴倫和鍾拜雅絲的風騷。活潑的《羅賓遜太太》也大受歡迎,之前兩年無線電整天播一首英國男孩樂隊Herman's Hermits的《布朗太太你有個可愛女兒》,我一直懷疑是羅太的遠房親戚——新加坡當年最威水的百貨公司叫Robinsons,中譯羅敏申,著名兒童讀物則譯《魯賓遜飄流記》,同一個鬼佬姓氏不停干擾平淡如水的童年,教我想像那是他們趙錢孫李的趙,但是後來遨遊西方極樂世界,卻從不認識羅氏或魯氏宗親會成員,如今偶爾聽到這首歌,都仍然有種輕微的受騙感覺。
唸中學每逢聖誕總幫襯羅敏申買賀卡,舶來貨,助長外國月亮圓的虛榮,可見我對外國勢力的崇拜開始得多麼早——所以免疫也早。口袋裏零用錢有限,並不足以影響一年一度的豪,站在店中七上八落千挑萬選的樂趣,成年後幾乎蕩然無存,那些收卡的書友仔,也全部不知所終了。剛開始用互聯網的時候聽聞神器有搜索失散朋友功能,好奇心促使下在谷歌打了學校名字和畢業年份,果然不停彈出資料,「皆不賤」的一群居然組成同學會聯誼呢,還貼上酒酣耳熱的近照,一如所料昔日帥哥猛男一概不忍卒睹,老的老肥的肥殘的殘,真慶幸自己行得快好世界。忽然發現旁邊有份早逝者名單,和我不打不相識的唐姓書友駭然榜上有名,難過得說不出話來。有一晚我們在遊樂場坐摩天輪,他說:「望遠處,望遠處就不怕。」我記得的他,永遠是那個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