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家文報道】母親總是瞞着家人,偷偷變賣首飾,幫他交學費;每晚下課後,又會留下熱飯,怕他餓壞身體。半工讀四年,終於畢業,惜母親已病逝,未能看見兒子歧途歸正。「媽媽為我犧牲太多」,他叫Jeffery Andrews,曾因不懂中文,沒書讀、沒工做,試過打架偷竊險坐牢。今天,他成為本港首批土生土長的少數族裔註冊社工。這一次,他沒叫母親失望。
曾受社工扶助
母親去年4月癌病過世,今年5月Jeffery完成社工副學士課程,本月初成為註冊社工,帶同社工證拜祭亡母,「咁辛苦29歲先畢業,但媽媽睇唔到」。他說起初報讀社工課程時,母親也不抱期望,「我從來冇畀過佢希望」。Jeffery是印度人,在香港出生,跟大部份少數族裔一樣,中、小學念「指定學校」,分隔非華語生和主流學生,沒有機會學中文,成為香港教育制度下的犧牲品。
中五會考只得兩分,變成雙失青年,走上歪路,「浪費兩年時間,屋企人都放棄我」。因一次打架偷竊被捕,叫醒了他,「有案底就乜都唔使諗」。融樂會前總幹事王惠芬(Fermi)替他找來多封求情信,獲法庭輕判緩刑一年。後來他到電視台工作,遇上金融海嘯又再失業,經母親介紹轉職基督教勵行會任個案工作員,在尖沙嘴重慶大廈上班,專責難民服務。
Jeffery坦言,由於沒有社工資格,無法處理敏感個案,遂萌起報讀社工念頭;也因曾受社工扶助,才重返正途,「如果冇Fermi同融樂會,我今日都唔會讀到書、做到嘢」。半工讀四年,終取得社工資格,他計劃兩年後再修讀學位課程,目標是到聯合國參與救援工作。
同屆畢業並註冊成社工,還有來自巴基斯坦的Arif Abbas。他現年31歲,1989年隨家人來港,夢想當機師,惟入讀指定學校,會考成績欠佳,「見唔到希望」。他本想找份文職工作,但要識中文,「見工機會都冇」,連進修也不夠資格。做過地盤、工廠,後來獲基督教服務處聘任為活動工作員,協助少數族裔就業和升學,並到主流學校推廣多元文化。
小時候被譏笑「巴基躝癱」、「好臭」,長大後到學校講種族共融,仍有學生指着他說:「咁黑嘅、咁多毛嘅……」令他十分尷尬,有時也會反駁:「點解你咁矮、對眼咁細。」換個角度讓對方明白少數族裔的感受。Abbas稱其實有些港人願意主動認識他們,只是擔心語言不通。
做了近六年活動工作員,Abbas坦言,很多時服務使用者認為他只負責統籌活動,「佢哋真係要幫忙,會搵番社工」。他不想被定形,更想幫助更多人,立志要當社工,「要畀佢哋知道,香港都有少數族裔嘅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