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區有好多神奇的事發生。
星期一晚,金鐘佔領區,密麻麻帳篷間,有個女孩蹲在地上埋首苦畫漫長畫卷。
路過的唐裝衫阿叔喊:「嘩,阿妹!乜你咁犀利呀!」然後蹲下來細尋自家所在,朋友Ben挑着長頸枱燈要幫她照明。
同在一個燈膽下,我金睛火眼看畫,建築物的位置、路口樓梯、帳幕數目、講台、自修室等位置統統都按足比例,灣仔光明磊落總部,畫到解放軍總部紅棉道路口,共長120厘米,還打算多畫60至70厘米畫到City Hall。裏面卻隱藏了圖書館、遮打工房、活米村、民主教室、電梯旁努力理解何謂民主的老婆婆、吹色士風的人、摺雨傘的、吹水的攝影的,還有山頂醫院、織衣站、縮頭CY玩具、郵筒……把這一個月來大大小小、微不足道卻組成強大力量的人和事都畫進去,看到人頭皮發麻,卻很感動。
在劍橋讀兒童文學的貓珊Connie(袁明珊),28號起已留守金鐘。兩星期前朋友提出辦一份「夏慤村報紙」,請她畫地圖。她抱着只得十厘米長的記事本到處觀察記錄,一畫失控。她常在清晨時間五六時來,待到九點多上班。這裏晚上好多人,像個大笪地,「早上在的人都是留守者,他們晨早起來開始執垃圾,分類、清潔,補充水、派早餐,刷牙洗面。有中學生在男廁看到同學不懂用電鬚刨,請教旁人,研究咗一輪後發現兩個都唔識,這樣的第一次(剃鬚)永世難忘吧! 好多人在附近工作,天天經過卻沒用心看過。留守者看到的,與路過只來坐坐的差太遠了。我想讓人知道這裏沒有大政黨安排一切,很多都是小人物為社區所付出,一點一點的做些令人感動的事。」
星期一,貓珊把放大一倍(長兩米多)的複印本貼在海富中心,希望途人幫忙添上他們看到的、知道的區內人和事,引來大批人在圍觀,甚至在畫裏找自己。按圖即可索驥,畫着畫着,卻變成與抗爭一起成長,畫不完的夏慤上河圖。
記者:陳慧敏
攝影:潘志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