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香脆雞批食足三代的鄧老伯;移民加國、專程來港送別的小學同學黃太;小小的街坊茶餐廳,還見證八十後準新人的愛情故事……昨日是深水埗榮發餐廳餅店的最後一天。這間屹立欽州街55年、以雞批和酥皮蛋撻聞名的老字號擠滿送別人潮。兩代經營、終因後繼無人結業,62歲的趙之民,說着紅了眼睛。
記者:呂麗嬋
早上11時,榮發門外,排上小小的人龍,盛惠14蚊兩個的香脆雞批,還有11蚊3個的酥皮蛋撻和老婆餅,統統新鮮出爐。「由佢阿爸嗰代幫襯到𠵱家,睇住佢大,聽日就冇得食,點可以唔嚟?」由乖孫扶着來到榮發的鄧伯如是說。滿面不捨的,還有移民加拿大、也已古稀的黃太,「小五識到𠵱家,數吓手指有50年,以前冇咩錢,幾個同學嚟到,伯母就會炒碟嘢出嚟,招呼我哋幾個」。
敍舊話當年,不單是上了年紀老街坊的專利,下月結婚的八十後準新人Leon和何小姐,也一早來到榮發。原來,小店見證了小倆口的愛情故事,「男友六年前創業,間舖就開正喺呢度附近,我哋由未拍拖到就嚟結婚,一日到黑喺度開餐,呢度,見證我哋由冇到有」。周三早上,他倆還冒昧情商趙之民讓他倆在小店拍結婚照。「知道佢哋唔做,好唔捨得,想留個紀念,但我知老闆好有性格,之前有電影公司問佢,想話借間舖嚟拍戲取景,佢都一口拒絕,冇諗過反而會答應我哋。」何說。不說話時生人勿近的趙之民,其實「鐵漢柔情」,街坊都說他「得個惡樣」,記者昨日就親身體驗小店滿瀉的街坊情,由代理茶餐廳柴米油鹽的「行街」,到長駐廚房的老夥計,幾個大男人,握着手不放,難捨難離。
「夥計仲老過我 係時候休息」
「始終咁多年,話冇唔捨得,一定係呃你,但做人要撇脫啲,你見我聽日關門,門口一張紙都冇貼出嚟就知,點諗到啲後生仔,將我哋唔做嘅消息放上網,搞到啲老街坊喺美國都打長途電話嚟,又有啲學生話要喺門口擺檔,叫街坊留言,搞到鬼咁婆媽」。問他退休後,少了大班老街坊會不會不習慣?這個外冷內熱的潮州怒漢竟然兩眼一紅。
「我30歲接手時,已經同自己講,60歲一定要退休,𠵱家拖咗兩年,等埋個仔都大學畢業,係時候享受人生,唔通做足一世咩」。趙之民有六兄弟姊妹,家中排行第四,老店早年前舖後居,一家八口擠住小閣樓。82年老父癌症去世,時年三十的他走馬接手,「嗰時連數簿都未見過,重新學起,日日做足15個鐘,廚房又多大佬,個個都係性格巨星,唔係你有錢就要幫你做嘢,要睇吓係咪同你啱嘴形」。
好在這個太子爺從沒架子,成功過渡,「我唔鍾意讀書,12歲已喺舖頭幫手,由樓面做到廚房,係真正紅褲子出身」。承父業裝修轉營,由簡單的老婆餅、紙包蛋糕,擴展至粉麵飯常餐,一做半世紀,「廚房啲夥計有啲仲老過我,係時候休息吓喇」。半世紀的老店,溫情落幕,他說功成身退,已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