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採訪被打,記者協會發出譴責聲明,面書幾乎聽見噓聲:「只能出聲明?」有記者發起杯葛採訪藍絲帶活動,主席岑倚蘭出公開信表明不同意。這邊廂,現職記者憤然拒絕做會員續期,退出記協;那邊廂,讀者投訴傳媒各有偏頗:「比起梁振英落台,我更想記協主席換人……比起真普選沒篩選,我更想要報導中立沒篩選!」
岑倚蘭有點激動:「說記協軟弱,但記協可以做甚麼?!」
在她心目中,記協曾經展示的最大力量,就是劉進圖被斬後發起的「香港新聞界反暴力聯席聲明」,史無前例地集合報業公會、新聞行政人員協會、新聞工作者聯會、攝影記者協會、外國記者會等12個團體,「要左中右新聞組織一起放下意識形態,非常困難。」佔領運動一個多月來,發表聯合聲明的新聞團體往往只是5、6個。
一個社工被警察打,數百社工排隊報警,而記協直至上星期總共收到24個記者在採訪這次運動中蒙受不同程度傷害的報告,連當事人也不是每個有跟進。「這數字是由報館主管的電郵收集得來的,但怎叫這24人去報警?我也鼓勵大家報警,可是實在渺茫!」岑倚蘭說。
社工組織像社聯,早在40年代成立,比社會福利署成立時間還要早,一向有「牙力」,目前機構成員超過400人,提供香港九成社會服務。可是那次集體報警,發起團體是「社工復興運動」,只是集合地點「剛好」在社聯對開的公園、社聯高層「剛好」亦有出席。記協的會員人數,在整個行業卻是少數。
去年的網上數據,全港大約2,500位記者,記協400個會員,比例還不到兩成。記協回覆「這兩年會員人數增加,10月27日記協共有577位會員包括學生、公關、退休記者,但沒法統計總體記者人數,尤其目前網上媒體彷彿野火燒起來。」
新媒體一直增加,岑倚蘭直指難以應付:「9月已有人來電,說是『公民記者』要求申請記者證,我問他們做甚麼,他們沒說清楚,隨即又強調『只是做數天!』」記協目前的正式會員,其一半收入要是來自新聞工作,她亦幾乎逐個新媒體去查,「沒法清楚劃線的,我們惟有逐個談。以《獨立媒體》為例,我們上門了解過有三位全職員工,符合資格。」那有鮮明政治立場的《熱血時報》呢?「他們從沒申請,但媒體有政治任務是正常的,由民初開始,辦報就有政治立場,《蘋果日報》何嘗沒有政治任務呢?」
由利東街重建示威開始,已有記者走近運動,天星皇后、新界東北……記者和示威者的界線漸漸不再分別鮮明,而今次佔領運動,更是糊模不清。岑倚蘭覺得這不能接受:「要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她認為即使沒有中立的媒體,記者更要堅守這條界線:「編輯怎樣修改,記者控制不到,但記者先要遵守『記協專業守則』第三條,致力確保所傳播的消息做到公平和準確。」
為保中立,她拒絕代表記協在政總的集會發言,最後由獨立評論人協會的呂秉權發言抗議記者被打。
「你說我是out也好!」岑倚蘭幾乎是咆哮:「你想記協走上社會行動這條路,可以組閣讓所有會員投票決定,但如果記協支持佔領運動,就是把整個行業斷送了!」
Profile:陳曉蕾
資深記者,著作包括《剩食》、《有米》、《死在香港》等,相信垃圾都是放錯位置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