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過份簡化民主(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請別過份簡化民主
(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有些概念,不可以被過份簡化,太簡化就變成扭曲。民主和普選是兩個概念,畫上等號,就有將愛和做愛視為同一碼子事。民主也不是少數服從多數,而是大家都服從於一個公認的制度。要是制度不能服眾,就出現今天大家見到的景象,就算有多少似是而非的民主程序,那邊人多那邊人少,沒有一套公認的制度,得出來的結果都不是民主。
法治,不代表立很多例去治國。這個謬誤還是多得「以法治國」這個贗品,靠以訛傳訛的方式得道成仙。法不單是白紙黑字由政府頒佈的命令,當中還要包含群眾集體意識,因此立法機關要能夠反映這種社會意識。此外,因為沒有任何法規能夠獨立存在,法規之間又不可以出現嚴重矛盾,所以司法程序有其獨特的邏輯。
立法和司法的獨立,其實是有功利的意義。可惜在專制獨裁者眼中,權力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只要將權力集中在適當的人手上,一樣可以反映社會意識,一樣可以避免司法矛盾,達到法的一致,也就是制度的平等和公義。無錯,專制獨裁的大前提,就是統治的合理性和正確性,所以也只有專制獨裁的統治,才會視質疑為挑戰。
說白一點,北京至今的一套,仍然是專制獨裁。披上了開明的外衣,但在深層次的信仰,仍然是將領袖的重要性放諸制度之上。可是,香港一路走來,雖仍未有普選,但不可以說沒有自由開放和民主。無錯,香港是可以更進一步完善現有的制度,不過從種種迹象看來,抗衡自由開放的退化,似乎更迫在眉睫。
北京是令到香港變質的最主要原因,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也始終如一地相信,香港要從各方面去捍衞高度自治;不但是政制上,也要在財務和經濟上,避免陷入要依賴中國大陸的境地。可是,這並不代表要摒除跟中國大陸的貿易和金融關係。要知道從前的香港是自由港,就算大英帝國的敵對國的企業,在香港也可以安心自由貿易。矯枉過正的主張,要香港選擇性地對大陸自我封閉,諷刺地卻令我們遠離一直以來香港自由開放的文化根源。
我明白不少新一代的社會棟樑,除了憎恨北京的統治者,就連被統治的共和國人民也一併憎恨。不過,我也想提醒大家,一人犯法,全族受牽連,既不是法治精神,甚至連文明也說不上。請緊記,舊最高法院瓦上那一尊公義女神,蒙上眼睛手執天秤,就是說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法律不容許雙重標準。假如說任何人犯了法,破壞秩序就要得法律制裁,那也管不了背後原因是甚麼,也不可以問犯事者的身份,香港人、自由行、購物還是抗命。
「我不可以仇恨嗎?難道連仇恨的自由也沒有?」群眾心理學有個奇特的現象,就是兩群互相仇視的民眾,會在不知不覺間模仿了對方,尤其是當中最冒犯別人和令人生厭的行為。香港人不是一直以來最怕中共的野蠻、猜疑、鬥爭和排外嗎?看看今天的香港變成怎樣?仇恨沒有問題,重點是我們要時刻反省,在別人眼中,究竟自己是怎樣的一個為人。
自由、民主、法治、司法獨立和公正,誰不想盡善盡美?我不是說香港要服從妥協於循序漸進的偽命題。事實上,中共就是一個沒有制度不講信用,只問權力不問理由的統治機器,甚麼承諾都沒有意義。但這不代表我們就只着眼抗爭的方式,但對需要處理的問題細節統統含糊略過。普選特首公民提名,對不起,改變不了現狀;行政霸道,才是香港問題根源。
今次運動的參與者,自覺贏盡民心。可是民調反映,仍然有近三成人對運動有保留。回到最基本的命題,假如現在才爭取的民主,只是簡單的少數服從多數,而不是建立一套有共識的制度,恐怕香港只會繼續撕裂。中共未完全破壞我們,我們就已經搶先一步自將經脈盡斷。

李兆富
獨立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