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年輕人的政權還有明天?(傳媒研究員 陸昕慈) - 陸昕慈

失去年輕人的政權還有明天?
(傳媒研究員 陸昕慈) - 陸昕慈

這邊廂,香港佔中民氣不散,各持立場的傳媒筆戰不斷;那邊廂,APEC會議即將在北京開始,卻是一片毫無異議的「欣欣向榮」;而言論管制,卻從網絡發展到了現實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控制。中港兩地,一河之隔,卻是兩重天。
經多名出版人證實,上周五,廣電總局下達通知,余英時、九把刀的書全面下架,野夫、茅于軾、張千帆、梁文道、許知遠等的書不予出版。史學家余英時一直是佔中的支持者,曾公開表示「香港應該抗爭,明明知道失敗也要抗爭」;而梁文道、許知遠等文化人亦一直以自由派的立場,在FT中文網、《明報》等撰文分析剖解佔中。幾乎是同時,北京大學美術編輯詩霖、智庫「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學者郭玉閃與黃凱平、立人大學校長陳堃、紀錄片獨立製片人寇延丁亦在這兩日被抓;這些人多曾公開出聲支持佔中,並長期支持大陸的公民運動和民間公益活動。
隨着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在北京的召開,各國領導人將齊聚北京,國際傳媒亦將移焦北京。於是乎,維穩自然變得至關重要——除了要逮捕異見人士防止他們在國際傳媒面前作出「有損國家形象的事」之外,國務院日前更是批准會議期間,除保障會議和國事活動、城市運行等必要的工作崗位外,北京市及國家的各機關、事業單位和社會團體均調休放假。如此守衞森嚴,讓人不禁要問——北京在懼怕甚麼?如此鐵腕對付治下的異見分子,會將整個社會推向怎樣的境地?
互聯網時代,佔中的影響無遠弗屆。在大陸,通過言論管制、打壓異見者來達到思想控制的目的,顯然是不現實的;但這些手段起到的間接作用——震懾效應,卻更加深遠而有效。當局近一年多來的各種管制措施、及官媒義正辭嚴的護法言論,都讓很多學者擔心「中國政府是多麼不在意世界的看法」(密歇根大學新聞學客座教授Louisa Lim語)。是的,這封殺和逮捕,儘管在網絡上掀起一陣抗議,過幾日也就銷聲滅迹了;而對強權的恐懼,會一直綿延在民眾心中。
而在香港,卻是另一個局面——當局的傲慢和強硬,逼得佔領中環成為了現實。「一國兩制」下的香港,畢竟不能隨意封殺和打壓,於是乎,香港問題就變得比新疆與西藏問題更加棘手。佔中前期一年多的諮詢、對話,都是為了避免佔領行動的發生;而當局的文攻武嚇和指鹿為馬,卻是逼迫着抗爭運動走向激進。近半月的佔領行動,延宕至今,政府躲閃拖延始終未有釋出協商的善意。上周五和談在即,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單方面「反枱」,以不滿學聯等團體鼓動市民聚集夏慤道收看對話直播等藉口,臨陣擱置對話。政府如此言而無信,讓市民的希望落空,當晚即激起10萬人淹沒金鐘,用行動反駁林鄭「佔領人數下降」的樂觀言論。
這,即是香港與大陸的不同。
這政權,若繼續這樣傲慢下去,繼續指摘佔中的背後是「外國勢力」、「港獨」,而香港的人大代表、議員、高官亦繼續附和這陰謀論、而不是致力於促進對話解開政局癥結,香港抗爭運動的激進化其實是不可避免。
佔中發展到如今,已經遠超乎佔中三子的預期,如今即使三子叫撤,也不一定能成功說服所有人退場。反抗強權的種子,已經在香港人心中生根。梁文道日前在《明報》發表文章,「任何北京來人,過去幾天只要到金鐘街頭看看,又或者瀏覽一下網上的討論,大抵都會得到如此結論:我們已經失去了整代香港年輕人」。梁先生未點明的是,失去了整代香港年輕人的政權,等同於失去了香港的明天。

陸昕慈
傳媒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