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期間,有很多超現實的事可做,例如在行車天橋、隧道踱步。
信步夏慤道天橋,居高臨下,原來可看到解放軍總部,解放軍繞着大樓跑圈,邊跑邊喊,聲勢懾人。解放軍與和平示威者,原來只相隔一道石牆,可謂咫尺天涯。
我想起梁振英十月二日與林鄭開記招,多番強調無法容忍示威者包圍政府機構,衝擊警方防線。他舉的例子包括警察總部、特首辦、政府總部。當時他的腦袋裏,有沒有閃過解放軍總部這幾個字?
再往中環方向走,文華酒店外干諾道中,平時車水馬龍的一條隧道,如今水盡鵝飛。這一生中,有多少機會用雙腳,而不是坐車進入此隧道?
隧道內空氣不算清新,兩旁被汽車廢氣噴得厚厚是塵,一片昏黑,像一百年沒清洗過。那正好成了市民的民主牆,不必用筆,用手指可寫字。有人寫:「我抽的不是煙,而是寂寞。」有人畫了一幅畫,一個胸口寫着HK的人打傘護着一棵幼苗,幼苗的根寫着「future」。
在這過度發展的城市,突然在此時此刻凝住,這條中環大動脈,如今空無一人。不禁叫人思量,這城的將來由誰主宰?
越過石壆從隧道另一管道鑽出來,抬頭是怡和大廈。二十年前,我在上面專訪梁振英,當時的他風華正茂,倚着圓形的窗口微笑讓我們拍照。今天的他,卻已是四面楚歌,氣急敗壞,臉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