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多兩次,漸漸順耳了,眾志成城的急就章本來便不應該以一般尺度衡量,甚至告訴自己,某歌手「痕身銀行」式的廣府話,其實也是別無分店的香港特色,我們不包容,難道等外人來分化?何況這段寫得非常好:「為着明天,要記得今晚,你我用鎮定面對憂患;若是人生,錯過這一晚,怕再沒機會任意呼喊。」許多年之後,我們都不在了,尖沙咀或者不再叫尖沙咀,皇后大道的叮叮也已經成為絕響,堆填區綻放另一種形態的繁華,方言因壓制而徹底消失,沒有人明白聲帶上古怪的發音,只憑畫面印着的幾行字見證流逝的歷史。
安撫群眾的歌曲,命運各有不同,譬如十八世紀末斯特拉斯堡市長特邀創作的《給萊茵河軍隊的戰歌》,因為法國南部士兵不斷吟唱,形勢比人強,隔了三年被收編為該國第一首國歌,名字變成《馬賽曲》。近一點,卜戴倫的《風中飄揚》雖然延續前輩Woody Guthrie的政治醒覺,那句「答案,我的朋友,在風中飄揚」其實模稜兩可,適逢不滿政府派兵去越南的運動員唱厭了Pete Seeger《花兒到哪裏去了?》,一夜之間成了反戰代表,「男人需要走過多少路,你才把他稱為漢子」不重要,一聲聲的逼問才是王道,不論寄情山光水色抑或展翅的白鴿,都替蟻民吐出苦水。如果今天的香港要向戴先生借一首歌襯托背景,恐怕任何唱片騎師都會挑《時代正在轉變》吧?「大江南北的母親和父親,勿批評你們不能瞭解的事物,你們的子女不受你們管制,你們的舊路迅速衰老,請不要阻頭阻勢假若你們不能伸出援手,因為時代正在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