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的微笑，比鱘魚魚子醬更矜貴。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遇見的九成俄國人都是冷若冰霜，木無表情。你向他們微笑，他們可能會驚的。要一睹俄國人歡顏，跟看蒙羅麗莎的微笑一樣，是要上美術館去的。
記者︰林慧賢
攝影︰潘志恒
俄國人不輕言笑，因為他們認為笑，一定要有原因。如此理性冷靜，我以為此行將會是「走過鐵幕大地」，殊不知，卻從俄國人圖像文化（iconography）、11.12 Gallery和聖彼得堡的當代藝術館裏，發現俄國人原來是外冷內熱的一群。
放心，不跟你微笑，並不代表俄國人歧視你。我那個長期黑面的莫斯科導遊Kira小姐，讓我最先領略到這種地道文化。直至去到教堂見Kira仰望聖人圖像，眉宇間流露半絲悲憫神情，我才知最能讓俄國人動容的就是宗教藝術。圖像文化要追溯到公元988年東正教傳入俄國開始，聖人圖像（icons）從希臘傳入，東正教信徒稱這些圖像是由上帝啟發畫師畫成，甚至有說是聖人的自畫像。後來，在1453年突厥人攻陷君士坦丁堡並改名為伊斯坦堡，莫斯科成為東正教重要中心，開始了俄國文化一個不平凡的活躍時期，更使俄國成為當時全球社會、文化及軍事中心。圖像文化自此植根在百姓、工匠及藝術家的生活中。
聖人圖像畫師 作畫前懺悔淨心
東正教教堂常見圖像一般都金光燦爛，聖人畫像都是貼金做背景或以馬賽克砌成，兩者都有光環緊緊罩在聖人頭上。在Kristina Gallery展出的圖像卻有點不一樣，已故當代圖像畫家Yuri Kuznetsov以自創的點畫點成色彩艷麗的圖像，驟眼看有點像馬賽克。畫廊老闆娘Kristina 說︰「圖像畫師作畫前，要先在教堂向神父贖罪懺悔及接受祝福，以耶穌、聖母、聖人及重要宗教事件作主題，利用混入了蛋殼的顏料在linden這種木材上畫聖像。一幅出色圖像可讓觀賞者感受到靈魂的聖潔，我們會在家中的紅色角落（家中最美的一角）放置聖人圖像。」
在俄羅斯搞藝術，絕對有前途。Kira說︰「這裏人均最低月薪約7,000盧布（約$1,370），入讀全國最好的莫斯科音樂學院的附中修讀音樂，每月學費才200盧布（約$39），若能成為學校演奏隊之一，還可賺回每月助學金1,000盧布（約$196），畢業後不愁沒出路。」所以無論音樂、芭蕾舞、攝影還是畫畫，一律人才輩出，難怪在莫斯科的11.12 Gallery，人人歡顏常現。
莫斯科798 大街招裝置藝術
11.12 Gallery就像北京的798，本是百年歷史的存酒庫，現變為不同的藝廊和展廳，也有咖啡廳和本地創作精品店，大力支持本地藝術家。圖像文化佔據俄羅斯藝術大片天空，但自經歷蘇維埃時期，藝術家改在日常生活取材，描畫不少落泊淒楚的情景，近年不少年輕藝術家愛以裝置藝術諷刺社會現象。Vladimir Marin是個幽鬱型年輕藝術家，他以莫斯科橫街小巷常見的粉紅和鮮黃色街招創作了一件大型裝置藝術，這裝置藝術像個大街招。他說︰「這是找工作、水電維修、有房出租等各式各樣的街招。這個大型作品會震動的，就像風吹動了街招一樣的情景。」當我們跟他連同作品在廣場上拍照後，大街招不幸損毀了，以為他會因此而面燶燶，他反而安慰我說︰「這不是更像被人撕去街招一樣自然嗎？」此刻，我最想請Vladimir為我製作一條巨型黃絲帶，高掛特首辦前飄揚。
常說聖彼得堡是親西方文化多一點，自換上聖彼得堡Lilia這位年輕甜美小姐做導遊後，我更加認同。Lilia是修讀語言學系畢業的，為人開朗親切，就是她告訴我俄羅斯人不愛笑的原因。她說要了解當代俄羅斯，一定要到全俄羅斯最大的私人藝術館Erarta Museum。
民意結果 十大俄國藝術館之一
這座當代藝術館在1960年代落成，呈現了晚期斯大林建築風特色，這裏曾經是共產黨總部，在2010年才改建為藝術館，佔地10,000平方米，共四層樓，展出全國各地共170位藝術家的2,300件作品。館內有幾個稱為U-Space的大房間，內有裝置藝術供遊客感受藝術家的心思，每個房間都反映了不同時期的俄國人生活，其中一個模擬俄國公屋的狹小空間，讓我自覺每天都在香港獨有的藝術空間裏生活。最叫我動容是1950至1960年代時，藝術家用強烈色彩和明快線條，描畫着蘇維埃時期俄國人的悲涼生活。Erarta Museum也舉辦了全球大型藝術計劃，除在聖彼得堡外，在紐約、倫敦、蘇黎世及香港也開辦了畫廊，還被旅遊網站tripadvisor頒選Travelers' Choice award，得民意選為俄國十大藝術館之一，絕對值得一遊，可信程度絕非689票那麼兒戲。
為何俄國人不微笑？
跟Lilia說起，才知俄國人的cool是有原因的，一，俄國人覺得露齒笑像隻馬，所以只會微微一牽嘴唇，笑了你也不覺；二，俄國人只對認識的人微笑；三，微笑不一定代表尊重，常笑容滿面的人是“duty smile”，是虛偽的，人格有問題的；四，俄國人辦公時不笑；五，他們認為笑一定要有一個身邊人也明白的原因；六，某程度上微笑是種奢侈品，要有多餘時間才可以笑。
香港俄羅斯藝術及文化節
10月23日至12月31日期間，香港將舉行一年一度的俄羅斯藝術及文化節，除上述曾介紹的圖像文化和當代藝術外，還有16歲俄羅斯天才鋼琴家Vsevolod Brigida演出，皇家陶瓷展品、凱薩琳宮裏的琥珀畫仿真品等展出。
From Russia with Art
網址︰ http://www.frwa.asia
Travel Memo 俄羅斯
簽證：持香港特區護照及BNO 者毋須簽證。
機票：俄羅斯航空來回香港至莫斯科，10月份票價約$5,180起（連稅）。查詢： http://www.aeroflot.ru/cms/en
旅行社：ATC Air Service Limited，可安排當地英語和國語導遊及特色旅行團。查詢︰（852）2537 2637
WiFi：租借俄羅斯全國通用的Pocket Wifi，每日$80（數據量500MB），查詢︰ http://www.visondata.com（維訊數據）
滙率：1港元約兌5.1盧布（文中價格已折算為港幣）
鳴謝：維訊數據、From Russia With Art
Kristina Gallery
http://www.kristinaartgallery.ru/
11.12 Gallery
Vinzavod, 4-Syromyatnichesky Pereulok building 1, Moscow
Erarta Museum
http://www.erarta.co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