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了 上街野餐吧!

風起了 上街野餐吧!

擺酒有時,去飲有時,上街野餐也有時。唔係抽水,當初興致勃勃想趁初秋公器私用輕輕鬆鬆率先做份野餐稿,以為是件純粹悠閒事,結果走訪「台北野餐俱樂部」,回看本地民間團體,再閱讀有關野餐的資料,發現野餐從來不只於潮流,而是「後工業城市中的新市民主義」。在看似不適合野餐的城市當中野餐,其實才是正經事。來吧,風起了,提起你的野餐籃,上街、野餐,奪回屬於你的公共空間吧!
記者:曾冠輝
攝影:曾冠輝、林栢鈞、黃子偉

三千人 草地上的新浪潮

上周末,我在香港,陳昱興(Dave,下圖)在台北,面對鳳凰來襲,同一天空下擔心風雨敗了野餐的雅興。結果,陽光把我倆曬個焦頭爛額。我在啟德跑道公園野了今秋第一個餐,藍天之下,以城市作背景拍了一幅青草地上野餐圖;Dave嘛,在台北華山的大草地上召集了逾三千人,野餐直至天黑,引發了一場「草地上的新浪潮」。
二〇〇九年,台北華山創意文化園區外的草地上,史無前例地舉辦了一場「都市野餐行動」,結果,三千人到場參與,在草地上一齊野餐。發起人,是Dave Chen。今年初,Dave 與幾位在倫敦留學時認識的同道中人創辦了台灣第一個野餐組織台北野餐俱樂部,希望把英倫的野餐文化帶返台北,四月在中山創意基地大草原首次舉辦一場春天野餐行動。上周六,回到華山的草地上,以「草地上的新浪潮」作號召,再次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野餐活動,與會者超過三千。
活動名稱充滿文藝氣息,說穿了,是探索草地上的可能性,除了幾個朋友圍埋開餐、吹水,其實可做更多的事。活動當日,設有創意小市集,邀請了一些本土小店或手作人到場擺攤。樹下有流動圖書館,以「Making Things Public」為主題分享藏書。草地另一邊,有專為小朋友而設的藝術工作坊,在草地上鋪上一塊白布,自得其樂畫起畫來。草地前身遺留下來的水泥地基變成理想不過的舞台,獨立樂隊「大象體操」及「雀斑」在台上演出助興,還有DJ駐場提供野餐配樂。入夜,銀幕放映德國名導Wim Wenders 向已故舞蹈家 Pina Bausch致敬之作《Pina》……草地上可以發生的其實有很多。
「成立台北野餐俱樂部不單為推動野餐文化,背後其實想令大眾更多關注城市中公共空間應該怎樣利用。」Dave的父親是建築師,自己亦曾於台灣最知名的建築基金會當建築策展人,經常接觸有關城市規劃與公共空間的討論。二〇〇五年,台灣第一個創意市集便是由Dave及朋友創辦,「當時,創意市集被認定為違法攤商,然後我們發動市民集體投書市長信箱,結果令市政府修法,讓創意市集合法化。台灣的公共空間其實需要更多元的想像。」這種由下而上的改策導向,在今時今日的香港是天方夜譚。

亞洲野餐學論壇 探討公共空間

草地上的新浪潮後,還有一個亞洲野餐學論壇,到場發言的有「東京野餐俱樂部」(Tokyo Picnic Club)的創辦人太田浩史及香港「草原地圖」創辦人蔡志厚(Thickest)。聽落好誇張,草地上開餐都可以成為野餐學?如果把野餐認真當成正經事,根本就是一門「都市人如何在城市生存」的學問。太田先生來頭不少,既是建築師,也是大學講師,也是全球收藏最多野餐器具的人,還把野餐當成學術論文研究。二〇〇二年,太田先生創辦東京野餐俱樂部,兩年後年發表《野餐權》宣言,表明野餐是市民的基本人權,透過野餐號召市民參與城市公共空間如何發展的討論,他認為:「在廿一世紀,野餐是最適合實踐公共空間概念的行動。」
不過,以為日本是亞洲野餐的先驅,但太田先生來到台北,才發現這裏的公園更開放,「日本的公園很多只在白天開放,你們的公園竟然可以二十四小時,這讓我很訝異。」不單是開放時間,連公園的規劃都不一樣,「台北的公園都沒有圍欄。這十年台北在推「去圍牆化」,醫院、學校等公共設施都積極把原有的圍牆拆掉。」可有想過,是誰用圍欄囚禁本來屬於我們的土地?

大稻埕 台灣本土野餐物

「喂!乜料呀,大好周末將好地地一個野餐寫成嚴肅趕客的課題,使唔使呀?」你埋怨,我懂的,就用消費來把氣氛中和一下。當日跟 Dave 未談到甚麼公共空間之前,先跟他來到台北舊區大稻埕,造訪了幾間售賣野餐用品的小店,好些還是抵買兼充滿本土特色的野餐好物,實在無需遠道把格仔布或野餐籃帶到台北,就地採購吧。

印花樂: http://www.inblooom.com
高建桶店:台北迪化街一段204號

解放身邊的草地

回看香港,這個看似毫不適合野餐的石屎森林,其實最需要有野餐這回事。從前的草地幾乎等同禁地,「不准踐踏」。後來稍有好轉,我們開始放心坐上草地,但又有只能坐不能躺的不明文規定,一躺,即成露宿。近年,野餐在香港形成風氣,在草地上的自由度又大了一點。
在秋分過後的第一個周末,或者你已急不及待走上人頭湧湧的佐敦谷或添馬公園野餐。訪問剛從台北歸來的Thickest,請他推介其他鮮為人知的野餐地,「我比較建議大家發掘自己身邊的草地。」我城的草地其實不少,夾在城市高樓之中經常隱藏着小小的一片綠,以為唔踩得,其實未必,「《遊樂場地規例》列明,公眾遊樂設施的草地,除非標示了特別用途或不准踐踏,否則都可以踩。」。
我們跟隨Thickest來到大角嘴找尋城中綠洲,在幾個較新的私人屋苑之間其實不乏優美草地,由屋苑代為管理,卻是公眾休憩用地,平日人迹罕至,其實是理想的野餐地,「這種規劃令人錯覺以為草地為私人屋苑所有,公眾不能使用。」如太田先生所言,或許可透過野餐,解放本來屬於我們的草地。

帶齊裝備 學好禮儀

Facebook群組「戶外風」去年曾於南生圍舉行大型野餐活動,點解係南生圍?第一因為喜歡,第二唔知仲可捱得幾耐。「南生圍是發展商私人土地,已鋪好高壓電纜,只要城規會一批就可隨時動工。」Jacky是戶外風的創辦人之一,經常留意政府土地政策及各處土地發展,除了露營,平日經常一家三口四圍野餐:「得益最大的其實是小朋友,有一個可以赤腳接觸大自然的機會。」Jacky總是全副武裝,野餐布、矮木桌、環保物料餐具,以至三層高的蛋糕架都會帶齊,而且不少是從世界各地搜羅得來,務求輸人唔輸陣,總是引來途人艷羨的目光。Jacky又提醒:「野餐都有禮儀,執走垃圾是基本,不妨多跟人打招呼,駐足打量別人其實幾唔禮貌。」交流,其實也是野餐的重要元素。

自選我城最愛草地

在啟德跑道公園野餐的現場,即時請了幾位朋友自選一塊最喜歡愛的草地,或者可以為你提供一點參考。

草原地圖: http://www.lawnmaphk.org
戶外風: http://www.facebook.com/campstylehk

不禁野餐禁地

題之「不禁」有兩層意義:一是靚到令人不禁想要野餐,一是平日冇乜特別未必會出手禁止。有好眉好貌的草地,長年荒廢,想去野餐嗎?執正嚟做可能是禁地。你要犯禁野餐其實無可厚非,不過也要提提你囉。

東涌南環路盡頭草地

東涌南環路近機場維修站草坪是不少攝影友影日落的熱點,草地屬於機場管理局管制範圍,未見明文禁止野餐,但Jacky曾於該處野餐被職員驅趕,而 Thickest則未遇過,所以看閣下運氣了。

石硤尾配水庫

位於深水埗嘉頓山上的石硤尾配水庫有一片廣闊又好view 的大草地,有不少街坊都會專程前來野餐或放狗。不過,該處為水務署管轄範圍,為免污染水源而禁止公眾入內。

西貢深涌

原為大片農田及濕地,後來被收購後填平,計劃建成高爾夫球場,因不符土地用途而被迫擱置。2006年,城規會終於批准改變土地用途,兩年後核准度假村發展草圖。猶幸工程遲遲未動工,令這片世外桃源一息尚存。在私人土地野餐,望就望看更隻眼開隻眼閉囉。

戶外+草地=野餐?

野餐,可以輕鬆實踐,也可以嚴肅探討。唇齒相依的港台,近年都興起野餐,形成文化。以為是潮流,回看歷史,其實是工業化城市發展的產物。有說 picnic 其實來自十七世紀的一個法語詞彙pique-nique,意指各自捎來一瓶葡萄酒赴會的飯局,後來演變成每人貢獻一些小食和娛樂的聚會。法國大革命後,從前王室貴族獨享的花園或狩獵林地開放予公眾,野餐場地移師到公園,「戶外」及「草地」這兩個元素正式融入野餐的概念之中。但若論野餐風氣之盛行,要數到十九世紀工業革命後的倫敦,急劇都市化之下,令生活環境有巨大的轉變,市民對公園、郊野的需求增加,野餐因而成為市民在假日暫時逃離都市、喘一口氣的活動。其時,野餐於倫敦也是一種風尚,十九世紀初,城中潮人組成「Picnic Society」,成員不定時各自預備食物和表演節目相約於公園草地上聚會,是為世上第一個野餐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