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柿子的馬車遠了 - 鄧達智

運柿子的馬車遠了 - 鄧達智

時光荏苒聽來老套,以為三、五年,原來足足十年未去過西安。
清楚今天內地城市狀況,江年代開始,高官斂財快速利落手法,不斷發展,以幾十億、幾百億發展項目建上去,財源滾滾來個肥得鞋帶也結不上,不然囤積海外資產總值怎會富可敵國?為他們發財,中國幾乎一切舊有民生韻味全數鏟光,再沒有街坊!
那年初探古都,樸素、獨特、溫文,好不舒服,好些角落細節還隱約誤認長安。文革原來還未算最壞,革不掉所有環境氣質,誰知跟文革180度差距以奥運為中心的泡沫財富才真正切斷了舊時中國人文氣韻。
自從第一次來西安在鼓樓附近,循着那股跟耶路撒冷、伊斯坦堡、Marrakesh……食材、食肆獨特香料氣味追尋回民區並唐代清真大寺以來,前後來過五次,次次必然悠閒或散步或輕鬆坐寺內各角落,兩小時、三小時,貪圖乾淨、安靜,不忍離去。這是今天西安仍然吸引自己其中最大的動力。
那時或坐三輪車、或走路,穿越柳樹成蔭老房子長街,與樸素窩心民情互動。那年來西安亦也中秋,西北的月亮更大更圓,太陽未下山那滿月已然冒出,前面一輛鄉下農民馬車,拉着滿滿金黃橙紅雞心柿子,這風景既溫暖又窩心;着三輪車夫稍停,跳下車,追着馬車叫買,五毛錢一斤,就在小雁塔前面……
這畫面不斷在回憶中浮現,跟着我跑了大半個地球,無他;運柿子的馬車雖然去遠了,古都最後一抹氣韻,讓我袋好了,縱使今天西安大雁塔旅遊景區金光燦爛如同其他所謂秦唐遺跡(不少重建或新建),不過主題公園與古無關,放眼望去周圍全皆深圳模式高樓大廈,什麼古都西安、秦唐中國不再啦!白雲蒼狗,時間巨輪輾過來,蟻民我等,望月懷柿,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