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實在不明白於加州窮兇極惡狂吞電影的七十年代,怎會沒有遇上《Sacco and Vanzetti》。誠然,受作者論薰陶的勢利眼睛,當時焦點主要集中在大師身上,布烈遜小津希治閣杜魯福高達布紐爾一個個以批發的方式搜羅,另一方面還要張開雙臂擁抱剛剛興起的德國新浪潮,此外勤力補習亞洲尚未風行的荷里活B級黑片,而基於個人嗜好,嘉寶夢露德烈治等等息影紅牌阿姐,也貪婪地多多益善,學校上堂則吸收默片聲片經典,走漏沒有著名導演掌舵缺乏俊男美女點綴的歐陸政治系「少作」,應該不是太出奇,然而我向來奉鍾拜雅絲為民歌聖母,如果見到海報上印着銀幕稀客的名字,似乎不會不勇往直前上香參拜吧?那麼,是因為那些日子常光顧的柏克萊太平洋電影圖書館和兩間二輪影院,都沒有排過期嗎?
校園北面的Northside Cinema座落一條又窄又斜的路上,我最記得某個冬夜在這裏看雷里耶夫和瑪歌芳婷合演的《我是舞者》,印象中放映室有股異味,好聽的說法是「波希米亞」,照計必定歡迎一部揭聯邦政府舊瘡疤的傷痕電影;另一間叫Telegraph Repertory Cinema,前身由還沒有飛上《紐約人》枝頭的寶蓮基爾打理,與革命溫床人民公園相隔不過一箭之遙,更加有理由為街坊提供精神糧食,在對面Cody's打書釘的文藝老中青,吃完「湯廚房」美而廉的素羹,是極度需要非物質安慰的。難道我竟然疏忽到這種不可原諒的程度,擦肩而過無動於衷,以至蹉跎幾十年才有機會圓夢?緣份不可能解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由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