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新畿內亞的時候,土著朋友告訴我,外來人大半挺不到幾個月就會離開,但若果能在當地生活半年以上,想法就會改變,會想長期留下。古老相傳,昔日到南洋工作的華人,和土著混多了會迷失本性,不想再回唐山。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好事者,說是因為土女能施巫術下降頭,迷惑了華工的心靈。
英美的白人來到殖民地,偶然也會迷失方向,只是少了巫術迷信的成份。殖民地的白人放棄了白人的優越感,放棄了創一番新世界的鬥心,混在土著中間生活, 接受了南太平洋的閒適、無憂無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叫做Gone Native,即被土著同化的意思。在毛姆(W. Somerset Maugham)的短篇小說《愛德華.巴納德的墮落》(The Fall of Edward Barnard),生動地描繪了故事主人翁Edward Barnard在大溪地go native的經過。來自芝加哥的巴納德本來打算到大溪地創一番事業,但不到兩年,就被當地的享樂主義文化感染,置大好前程和美麗的未婚妻於不顧,令他的摯友兼情敵Bateman大惑不解。
根據事實改編的電影《叛艦喋血記》(Mutiny on the Bounty)也是一個Going Native的故事。1789年英艦H.M.S. Bounty在大溪地休整時,船員和土著混得很熟。嚐過在島上人間天堂般的生活,船員實在不願意在船上飄洋過海捱苦,在大副Mr Christian領導下叛變,把船長Captain Bligh放逐到小艇上飄浮。Mr Christian放棄了在大英海軍的大好前程,領着一眾叛徒及數名大溪地土人土女逃避英國海軍的搜捕,藏匿在最最偏遠Pitcairn Island了其餘生,難道又是中了降頭?
鍾尚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