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上車，台北司機就開始演說。
「最近真的很邪門，復興剛剛出了飛機意外，死了好多人，有些遇難者還掛在民居外，很恐怖。」
「天啊，才多久呢，高雄忽然又搞成這樣，好好的煤氣管誰想到會爆炸呢，很恐怖啊。」
我們附和：「也對，還有馬航的民航機，就這樣給軍隊炸下來，這甚麼世道？」
司機說：「你說，一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是埋在地下的，都弄出了人命。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台灣司機一向愛議論時政，還以為一場關於人禍之烈，甚於天災的演說要開場了。高雄是綠營地盤，以為這司機要對市長陳菊批判。之前看新聞，國民黨籍副總統吳敦義到高雄災區慰問或者視察，其夫人穿高跟鞋戴墨鏡穿得非常講究，結果惹來批評：只是來看熱鬧的、太沒人情味了。所以又以為司機會批判國民黨。
我們問：「所以呢？」
司機清清喉嚨，一本正經說「你們知道嗎？這是七月鬼節，鬼門關大開，所以才多災多難啦。我的師傅說，天上地下的最近都不安全，靠山的比較安全。」
我們一時回不過神來，關於天災人禍，千萬個想法，也沒想過有此一說，都什麼時代了？
只能怯怯地回一句：「那麼，那麼以色列呢？以巴又開火了，死傷更慘重，可中國人的鬼門關也開不到那地盤去，他們那裏的宗教並沒有鬼節啊。」
司機堅持：「等他們都信了我們中國人的教，就知道厲害趨避了。」這，怎麼那麼像那幾十個基督徒在香港鬧的一齣戲，說什麼撐以色列的說法呢？
一個人一件事，但凡荒謬走樣到某程度，總會揣測，背後都有內情，他們所說的，他們不曉得，或是曉得但別有用心。
這司機別有的用心，說不定很良苦。人禍的根源沒那麼容易杜絕，那麼想迴避，想釋懷，賴在鬼神頭上，總比審判人來得輕便，怨天比起尤人，省事得多。可能是這樣，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