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碧雲在書展朗誦自己的作品,結果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網絡一傳,憐香惜玉粉絲的迴響來了,「女作家真感性」的讚美此起彼落。當然也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不懂得欣賞多愁善感不特已,還翻白眼陰陽怪氣揚言:「如果我寫嘢寫得好似佢咁,睇怕都會日日以眼淚洗面。」啊哈哈哈,幸虧此人並非小說家,否則這樣口沒遮攔不吐槽不快,肯定被恥笑酸葡萄。患輕度性別歧視的基佬,反應則比較複雜,一方面羨慕婦人有隨時哭成淚人的特權,一方面又嘆息「女人最容易呃」果然沒有講錯,軟耳朵不但外人不費吹灰之力可以攻陷,分分鐘也淪為自欺、自大、自虐夾自戀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數周前高慧然一篇專欄,感嘆可能不會如此深。平日見高小姐言行,英姿勃勃硬淨爽朗,一副女中豪傑模樣,想不到她體內原來藏着菩薩心腸,聽見天才兒童搞劇場呻窮,竟然信以為真,捋起衫袖義務當了一天公關經理。能夠自掏腰包租場,你想想銀行戶口歷年囤積的穀種有幾豐厚,拿個一二百萬出來發展前程,就算血本無歸都物有所值,何況幾廿歲人有什麼不是諗過度過的,既精於心計也擅長打算盤,怎麼會在自己一手開拓的陰溝裏翻船?票房未如理想,會不會因為理想定得太高了,別人有七八成上座率就歡天喜地劏雞還神,他老先生卻非獲得一百點二的滿瀉成績不可?不怕得罪講句,遇上有能力將冰塊賣給愛斯基摩人的行銷高手,一介女作家如何招架,不過不收錢寫宣傳稿,甚至買一二十張票到處請朋友撥冗捧場,或者人家嫌你濕濕碎哩——「理想」是希望你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