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良心掛嘴唇邊太多就俗了，就像偽文藝腔對白，動不動就說，你信不信我，你不信我就把心剖開來給你看，肉麻，因此虛假。對得住天地良心，究竟是什麼意思？歷史教訓我們，天沒有空多管人間瑣事，只要囤足了容身之地，身心就能保持良好狀態了。
什麼良心良知的，越說只有越虛，最古老實例，只不過是見有人墮井，會想施以援手──的衝動，這種惻隱之心，據說人皆有之。人人皆有，才算有個統一標準，否則用各自的尺去量度他人的心，人間就不得和諧穩定了。
過去也曾有過幼稚的時候，大驚小怪問道，那些人說過那些話，做過那些事，怎麼睡得着呢？聰明人立即就把我打發了：睡不睡得着只是腦分泌的問題，與心無關。
有些人的確只有心臟而沒有心。處事不用心，只用腦，精準計算如經營一盤生意，只要沒虧本，為什麼睡不着？立會議員蔣議員在議事廳裏大大聲宣布，她常常對人說：除了老婆仔女，沒有什麼不可以賣的。
這才是經營有道，你說這樣的話，節操豈非無下限？有，親人不可以賣，其他得看價錢，價值觀即是價錢觀。蔣議員這話，不但證明她有良心，更把良心解說得透徹：良知是一條底線，有人偏低有人偏高，每次底線被觸碰到了，最簡便的應對法就是把它推低。良心也像感冒，患多了就會免疫，只有良知患者道德潔癖患者，才會整晚怕醒來抬不起頭來見人，因此垂不下頭去睡得安穩。
看，立會財委會主席吳亮星，趁議員在跟前講道理時，就很有腦筋，忽然即時點票，就此順利通過發展新界東北撥款，功能組別出身的他，順手廢了立法會功能。事後被彈劾失敗，一句問心無愧就輕輕過關了。以為他只用腦沒有心，心摸不着所以無從愧起？
我又錯了，應該套用我四分一世紀前寫的一句歌詞去問：良心，放在何處會價值更高？既不是老婆仔女，自然待價而沽，熟人還可打個友情折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