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佔中二型的保守觀(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反佔中二型的保守觀
(獨立時事評論員 李兆富) - 李兆富

在這個非黑即白的香港,佔中、公投和民主,難道就不是支持就是反對?
反對佔中和公投的人,我認識的,至少有兩類:一,收了「上頭」指令,要出來表態反對佔中。二,真心憂慮佔中會損害香港經濟和穩定;這類人支持透過爭取民主普選來捍衞香港的獨特自主,但心底裏又不認同以佔領作手段。
我身邊的朋友,大多數是「反佔中二型」。但過去一個月以來,他們都漸漸改變了立場。白皮書是觸發點之一,另一個犯眾怒的因素,叫吳亮星。「反佔中二型」其實未必反對新界東北發展,但是他們更接受不了掌權者拙劣地帶頭破壞規矩。一份白皮書,一個吳亮星,就將一群本來對佔中和公投有所保留的香港人,驅趕歸邊。
除了在政治上感到身不由己,香港人自九七年以來,其實也面對過一連串經濟上的動盪。由亞洲金融風暴到科網爆破,再到次按爆破,香港以至世界各地的中產,頓然發覺從前那條上流階梯已經崩潰,再沒有安穩的中產生活,也沒有所謂的一世無憂。
1998年美國作家Spencer Johnson出版了一本書叫做《誰搬走了我的乳酪?》(Who Moved My Cheese),其實已經預視了新的經濟結構底下,中產更加要明白適者生存的道理。這本書反映了一個時代的思潮,也對應了經濟和社會的深層次轉變。嚴格來講,戰後起飛的工業型經濟,至上世紀七零年代盛極而衰。至九零年代,已經是資訊型經濟的時代。工業型經濟,講流水作業,是井井有條的組織結構。後工業時代,階梯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網絡。香港人至今仍然掛在口邊的「上位」,正好反映當下香港,無論從經濟結構到人的意識形態,仍然停留在工業型經濟時代的思維。
諷刺時,舊中環價值的市井之徒講「發圍」,反而更切合後工業時代的意識形態。從前的香港人面對轉變,明白是要自己去適應環境,而不是要改變環境去遷就自己。驟耳聽來,當年獅子山下的香港人好像很卑微。別忘記,曾幾何時,這個城市的人生活再難過,也相信自己有捱出頭的一天,那是自信;明白適者生存,也不是卑微,而是謙卑。畢竟,無論是自然環境抑或社會環境,都不是屬於任何一個人,要改變環境去遷就自己,大前提是改變不會損害別人權益。這些舊時的傳統智慧,一直傳承下來,就成為「反佔中二型」的核心保守價值;「反佔中二型」的心態,其實就是所謂的中環價值。
每次見到進步主義的民主鬥士,將保守的中環價值矮化成「裝睡」、「未覺醒」和「違背良知」,我不期然要問:強迫別人表態的行為,跟那個要政治跳樑小丑出去高姿態反佔中的「上頭」又何其相似?
我希望身體力行撐佔中的義士會明白,政治運作永遠都是在尋求最大公因數;中環價值的保守思想,亦絕對不是你們的敵人。相反,身不由己的感覺,又或者是社會棟樑口中的無力感,無論在經濟上抑或政治上,都正在蠶食曾經維繫香港的那份求存的信念。其實民主普選和自由市場,背後共同的理念是相信和尊重別人的選擇,也捍衞自決的權利。
老套講,香港人需要empowerment,而不是被迫去作出選擇和表態。要知道,北京不是每次都會發表白皮書和派出吳亮星來獻世和造勢。香港要為民主發展尋求共識,否則難有發圍的一天,永遠困在那線性的軌迹上拉鋸。

李兆富
獨立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