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朗程話我鬧佢,其實我冇;相反,我好羨慕佢。
物質上,好多人羨慕佢,商界精英、風流生活、美酒佳餚,千幾蚊剪個髮。我羨慕佢,因為文章出色,思路獨特,埋名出書也能賣個滿堂紅。IFC的女生都談論葉朗程搞大Danielle個肚,而我呢?經常被認錯是伍家謙……甚至有人叫錯我伍晃榮……
柳俊江抽葉朗程水?有必要嗎?促使我下筆的,是上星期他在《告白》裏的一句「走到33歲這個關口,人生最大的領悟,就是『成長的副作用』」原來,大家是同齡人,人生際遇大異。正如同樣是在IFC中遊走的愛侶,有人上Four Seasons,也有人入殘廁。
我不羨慕葉朗程餐餐Caprice,甚至頗同情身不由己的中環生活,至少我永遠不可能讚嘆大肥婆"Look amazing"。葉朗程的文章率直勇敢,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人討厭,他在文字世界中和「成長的副作用」,找回失去的勇氣。而我呢?恰恰相反。拋頭露面的生涯有時幾過癮,行街有青春少艾求合照,嗌餸食飯多嚿雞,買嘢自動九折……
不過坦白地說,最近一段時間處於一個創作的困難時期,因為「柳俊江」的招牌日漸沉重,下筆一字一句都變得錙銖必較,常常因膽怯而謀殺未竟的創意。
柳俊江?有寶咩?到我告白:我有心魔。話說某一晚和柳太看now TV節目,鄭丹瑞訪問張家輝。張家輝話當年在亞視做主角,卻好怕見人,因為街上的人都唔識佢,身份認同危機令堂堂大男人在車廂中哭起來。影帝即係影帝,四両撥千斤,破涕為笑。倚在我胸膛上的柳太聽罷也笑起來,可幸她看不見我臉上尷尬的表情。偶爾,我也介意別人的指指點點。張家輝談着女兒,我摸着柳太的大肚,想着十月降臨的柳家大小姐,有朝一日,別人會如何評價她的爸爸?
讀者也許留意到,早一段時間,本欄寫多了風花雪月,不過抱着時事評論人/記者底的身份,思路行文總帶拘謹,感覺讀者不太受落。想多寫政治,又因星期日專欄,大家似乎想take a break,於是我轉了故事形式包裝。政治寫多了,也不是沒有壓力,好些社會經驗豐富的朋友看見香港的政治低氣壓,為我前途着想,好言相勸:小心得罪人。想到家庭,想到前途,也有思變的時候,但每到風高浪急的時候,道德的感召比一切安於現狀的引誘都要大,牛脾氣難改矣。
然後,我發覺現在寫政治也難。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要把所有人都歸邊,從左到右一字排開,啱聽就係神,唔啱聽就係膠。我們都不輕易聆聽,對不同立場的立論都選擇閉上雙眼。要寫出心底話,有時要付出很大勇氣,尤其當我想到大家都知道柳俊江的底細,又怎會沒有second thought?這就是我的心魔,我在成長的副作用,我一邊咒罵心底這個無能的我,一邊寫下這篇文章,和那個膽小的我宣戰,未來一段時間在寫作和幕前都會有新嘗試,肯定會有大膽的變化,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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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新聞記者、主播,動物NGO工作者。現為自由傳媒人兼「另類生態學家」,透視傳媒生態、動物生態、社會生態。《反智動物》討論最高智商靈長類動物之種種反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