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移動（941）上周以68億港元，入股泰國電訊商True 18%股權，雖然金額不算高，資產也不具重要戰略價值，似乎與近年國企掃入海外資源、搶佔戰略資產的性質不盡相同。但左睇右睇這項交易，都不似純粹的商業決定，我甚至覺得，有可能未必是中移動的主觀意願。
入股泰電訊商 摸不着頭腦
首先是交易時機令人摸不着頭腦，泰國軍方政變以來，政局尚未穩定，中移動偏偏在軍方仍實施戒嚴令之際，公佈收購。如果將入股泰國電訊市場，理解成尋找新增長，也說不通。泰國流動電訊業其實頗為發達，滲透率達130%，市場遠遠比中國飽和，當地3G市場競爭相當激烈，不時爆發價格戰，電訊商又要繳付巨額牌照費，並不是一盤穩賺的生意。
中移動入股的True，在泰國市佔率僅第三，業績極不對辦，True去年經營虧損達33億泰銖（7.9億港元），經營利潤率是負3.5%，加上集團一身債，長債、短債合共達840億泰銖（約201億港元），是2013年全年EBITDA的超過五倍。收購公佈之後，不少分析員都認為，True大有機會長期虧蝕，中移動決定不明智。
收購唯一合理解釋，可能繫於True的幕後大老闆、泰國富商謝國民。謝國民旗下正大兩年前，由滙控（005）手上購入平保（2318）16%股權，涉資逾700億元。由獲得中證監開綠燈、至完成巨額融資，都令市場嘖嘖稱奇，揣測謝國民在中國的後台。
背上巨債的正大，遇着泰國局勢緊張，貨幣貶值，財務情況轉差，此時中移動入股正大旗下True，隱隱然有幫幫手的味道，收購完成後，穆迪隨即重新審視True的信貸評級，有沒有機會上調，但同時指入股對中移動信貸負面。如果說入股並非中移動的主觀意願，我絕不會驚訝。
入股True的區區數十億元，佔中移動市值不足1個百分點，但對中移動而言，更加身不由己的，是即將面臨的市場改革。今年3月，國資委決定牽頭成立國家基站公司，名為「國家鐵塔公司」，由三大運營商出資組建，日後會負責統一興建電訊商基站，亦會逐步接收現有電訊商的基站資產。
管理層決定 往往身不由己
「國家鐵塔」方案，實由中國電信（728）上書，國資委美其名是「平衡三大電信運營商利益關係」，但對於積極建網的中移動，相等於被迫把建成的「基站」上繳供對手使用。內地《財經》雜誌月初報道，中移動內部領導相當不滿，因為從中移動角度考量，公司的基站充足，成立「國家鐵塔」根本無必要；但叫停計劃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想當年，中移動已被指令要經營國產3G制式，如今再出現入股True、國家鐵塔方案，皆印證一點，國企表面上是上市公司，但管理層好多決定，從來都是身不由己。英國《金融時報》前任北京分社社長Richard McGregor，在分析中共的著作《The Party》曾提到，一級國企的董事長桌上，總有一部電腦追蹤公司股價螢幕，還有一部中共黨領導專有的「紅色電話」。表面上，國企如同西方上市公司，追求公司回報，緊貼股價走勢。
但背後，黨安靜地避過所有視線，必要時拉拉韁繩，行使全面控制權。國企老總既要顧及公司的「經營績效」，更加要顧及「政治績效」，向黨負責。
我不知道，在入股True一役以及組建「鐵塔公司」背後，中移動「紅色電話」響了多少遍。作為國企股東，要明白這部「紅色電話」，對於國企老總而言，是象徵中央對國企有全面管治權，一個電話打來，甚麼股東利益、企業管治，統統都要靠邊站。
丘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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