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發生變化，首當其衝是性別之變。如今此類事情不足為怪，古代時卻被描述得神乎其神。比如《漢書》記載，男化為女，預示着有人濫用宮刑；女化為男，預示着有婦人從政當權。
《晉書》中有關於兩性人記載，它寫道：「惠帝之世，京洛有人兼男女體，亦能兩用人道，而性尤淫，此亂氣所生。自咸寧、太康之後，男寵大興，甚於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相仿效，或至夫婦離絕，多生怨曠，故男女之氣亂而妖形作也。」其中談到，由兩性人引發男寵興起，成為時尚，妖孽頓生。
在古人觀念中，還有一個重要變異，即人頭上長出角來。相對來說，歷代人長角記載較多，有生而有角、老人長角、婦人長角、頭生肉角等多種現象，一般均被認為是天下有兵亂之兆。《漢書》記載，漢景帝二年九月，膠東下密有一位七十多歲老人，頭上生角，角有毛。當時膠東、膠西、濟南和齊四地王爺都在舉兵謀反，這件事情由吳王劉濞發起，聯合楚與趙兩地，一共為七地聯合。術士解道，頭上生角象徵着有兵亂；老人象徵着吳王劉濞；七十歲，象徵着七國聯合。出現這樣變異，上天告誡說，人不應當生角，正如諸侯不應當舉兵攻打京師一樣；變異發生在老人身上，預示着七國都將失敗。但面對如此異象，諸侯均未覺悟。第二年，吳王先起兵叛亂，諸侯追隨他出兵，結果七國都被滅掉。
另外在古史中，人變獸之怪象最多。其中許多記載，似乎歸於怪胎。比如晉懷帝永嘉元年，吳郡吳縣萬詳婢女生下一子，鳥頭，兩足馬蹄，一隻手，無毛，尾黃色，大如枕。《晉書》稱：「此亦人妖，亂之象也。」《明史》記載：「嘉靖五年，江南民婦生妖，六目四面，有角，手足各一節，獨爪，鬼聲。……嘉靖四十六年，廣寧衛民婦產一猴，二角四齒。」也有人後天變為野獸之事，新舊《唐史》中多有記載。似乎在人變為虎時，趕快往那人身上澆水，就可以制止其變。唐長安中年，郴州佐史因為生病化為虎，欲食其嫂，被制服後，已經長出虎毛，身子還是人。
還有一個奇怪現象，許多時代都有人變成龜之記載，而且大多是母親化為龜。漢靈帝時，江夏黃氏之母，洗浴時化為黿龜，游入深淵，此後時常出現。當初她洗浴時帶着一個銀釵，化龜後再見時，還可以在黿龜頭上見到。
讀此故事，讓我想起小時候看過《望娘灘》連環畫：一個小男孩吞下一顆龍珠，結果變為一條龍，母親拽住他一隻腳，捨不得放手，男孩腳就沒變成龍爪，還是人腳。那龍游向大海，母親每喊一聲「兒啊」，他會回一次頭，於是海中會有一座海灘升起來。我每次看到這裏，都會落淚。
沒想到此番讀《晉書》，見到一段故事寫道：孫皓寶鼎元年，丹陽宣騫母親已經八十歲。一天洗澡時，她竟然化成一隻黿龜。兄弟幾個傷痛至極，每天緊閉門戶，日夜把守，還在屋子裏挖一個大水坑，注滿水，讓黿龜在其中游戲。黿龜經常伸着頭向外張望。有一天兒子們不小心打開屋門，那只黿龜翻身躍起，奔入遠處水潭中，遂不復返。史官說，這是三國中吳國即將滅亡之象徵。我卻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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