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 人 - 俞曉群

狂 人 - 俞曉群

自古狂人一類人物最神秘,其中有神仙附體,有仙人下凡,有佯狂,種種不一。五行占卜將其歸於「人痾」,認為金木水火土共同變異時,會有此類事情發生。反射到人間,一定是皇權出現問題,所謂「皇之不極,是謂不建。時則有下人伐上之痾」。
先說神仙附體。《漢書.五行志》記載,漢成帝年間,鄭縣有一位叫王褒的男子,身穿紅色衣服,戴一頂小帽子,佩戴寶劍進入大司馬宮殿,直達內室,還把繫帷幔綬帶佩戴在自己身上,對人說:「天帝讓我居住在這裏。」王褒清醒過來之後,並不知道自己此前行為,結果被下獄賜死。史官認為,是上天讓王褒發狂,以此來警示人們,大司馬王莽將要篡奪天下。
類似事情,漢靈帝年間再次出現。一位白衣之人闖入皇宮德陽門,大呼:「我梁伯夏,教我上殿為天子。」守衛去抓他,他卻不知所終。大臣蔡邕解釋說,此事類似於成帝年間王褒事件,但也有不同。王褒已經進入內室,所以後來王莽篡位成功。白衣人還未進入雲龍門即被發現,以往況今,說明有人欲做王莽之謀,但事情不能成功。此後發生黃巾軍作亂,最終被平叛。
再說仙人下凡。孫休永安年間,一群小孩兒在玩耍,突然跑來一個陌生孩子,說道:「三公鋤,司馬如。」他又說:「我不是常人,我是天上熒惑星。」說罷小孩兒騰空而起,大家仰頭望去,宛若一條白練飄去,頃刻消失在空中。對於這種現象,干寶說:「此後四年蜀國滅亡,六年魏國被廢除,二十一年吳國被平定。」接着晉國司馬氏興起,這不是恰恰對應「三公鋤,司馬如」預言麼?
最後說佯狂。佯狂始祖是殷商時代箕子,紂王不聽他勸說,他又不願以出走嘩眾取寵,只好披髮跣足,佯作癲狂。不過,人痾中佯狂之人,多有推往知來之能力。北周年間,有一位被稱為強練之人,有一天來到大臣宇文護門前,將一個葫蘆擊破,口中還說:「身尚可,子苦矣。」當時宇文護專權,不久被皇帝擊破頭顱而死,其諸子均被追捕毒死。另外有幾個月時間裏,強練坐在一棵樹上大哭釋迦牟尼佛,直到北周武帝開始滅佛行動。還有一次強練在街市上行乞,人們送給他粟米,他接米袋子卻沒有底。他還大笑道:「盛(cheng陽平)空。」暗指城市將成為廢墟。不久,北周被滅掉,隋朝移都龍首山南坡,原長安城變為廢墟。
史上許多狂人是在用騙術惑人,但無論其真偽,均被認為是不祥之兆。《隋書》記載,隋煬帝年間,唐縣宋子賢善為幻術,每天晚上,他能用樓上燈光變幻出佛形狀,他自稱是彌勒出世。他還在廳堂中豎一面鏡子,用紙畫上人形、蛇形與獸形。有人來拜謁,他會轉動鏡子,讓人看自己來生形象,時而顯示蛇形,就說此人有「罪業」,讓其再拜贖罪,鏡子中即轉為人形。當時遠近之人紛紛前來拜謁,每天能達到百千人。接着宋子賢將召開無遮佛會,陰謀作亂,計劃攻擊皇家車隊。事情敗露後,隋軍兵將其家宅圍起來,卻見到一個大火坑,士兵們不敢進入。領兵將士說:「此地從未有坑,一定是妖術作祟。」等到士兵衝入庭院,火坑就不見了。當時為此案殺上千人。按照漢代京房觀點,出現妖言惑眾情況,三年之內,必有兵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