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人 - 俞曉群

大 人 - 俞曉群

此文題目所言大人,語出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為釐姓。在虞、夏、商為汪罔,於周為長翟,今謂之大人。」其所言之人為春秋時期狄族一支,稱長狄,又稱長翟。據言其人身材極高,故稱大人。
《春秋》文公十一年記載:「敗狄于咸。」即在魯國咸地打敗狄人。《穀梁傳》和《公羊傳》上解釋說,長狄兄弟三人,一人到魯國,一人到齊國,一人到晉國。後來都被殺掉。他們身材長大,橫屍達到九畝地;砍下其頭放在車上,眉目還可以在車軾上看到。
大約由此引發,古代長大之人被歸於不祥之物,在五行占卜中,屬於人痾一類。所謂人痾,是說人發生種種變異,進而與五行變異產生聯繫。其中包括現象非常複雜,比如多胞胎、人變獸、畸形兒、男女互變等,均歸於此類,大人也是其中之一。
那麼究竟多高身材才算大人呢?從漢代至清代,正史有記載之大人不多,身高都在三丈以上,足長都在三尺以上。一旦大人出現,就會被認為帝王有亡命之憂,正如漢代京房所言:「長人見,亡。」
所見記載如魏元帝年間,襄武縣說有一位大人出現,身高三丈餘,足跡長三尺二寸,發白,身着黃巾黃單衣,拄着手杖對人說:「如今天下太平。」不久晉朝就替代曹魏。南朝時期,陳永定三年,有人身高三丈,見於羅浮山,通身潔白,衣服楚麗。此後二年,帝王崩。隋文帝去世那一年,也有一位長人出現在應門,他身長達到數丈,足跡長四尺五寸。
最著名記載,見於秦始皇二十六年,有十二個大人出現在臨洮縣。他們身高五丈,足跡有六尺長,都穿夷狄衣服。《漢書》班固認為,上天是在警戒說,不要大肆從事夷狄行為,否則將要受到其禍患。這一年,秦始皇剛吞併六國,反而高興地認為是吉祥之兆。他下令銷毀天下兵器,作十二金人以對應祥瑞。還以為自己就是聖賢,讓人焚燒《詩》、《書》,坑埋儒士;奢侈暴虐,以擴大土地為要務;南面派兵駐守五嶺,北築長城,以防胡越,塹山填谷,西起臨洮,東至遼東,徑直數千里。所以巨人出現在臨洮,說明禍亂即將發生。此後十四年,秦國滅亡。
後來,《宋書》作者沈約也記載過此事,但他卻認為十二長人出現為祥瑞之兆。不過不是秦朝吉祥,而是漢朝吉祥。沈約在《宋書.符瑞志》中寫道:「初,秦始皇世,有長人十二,身長五丈,足跡六尺,見於隴西臨洮,前史以為秦亡之徵,史臣以為漢興之符也。自高帝至於平帝,十二主焉。」他是說,十二長人恰好對應着漢代從高帝到平帝十二代帝王之數。
更離奇解說,見於《新唐史.五行志》。唐咸通七年,一位姓皇甫之人,年方十四,突然暴長七尺餘,長啜大嚼,三倍如初,歲餘死。有術士認為,此異象出現,預示着天下有兵亂。可憐皇甫如此瘋長,一定是患巨人症之類疾病,還未達到大人身高,就早早死去,卻也被歸於妖孽或曰人痾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