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幫主聽聞我過門不入，雖然放下心頭大石但不能不假裝生氣，斬釘截鐵說道：「你不會喜歡北京的，除非有你喜歡的人。」可是我一向喜歡北京，一九八四年初次造訪，立刻愛上它的磅礡氛圍，遇到的當地人氣質和體質都好，自此對白淨皮膚配搭單眼皮小眼睛額外加分。那是寒意陣陣的四月上旬，我記得我穿了件深灰色的厚絨大褸和淺蝦色Esprit全棉sweat pants，處處引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外星人打扮麼」的目光，連按圖索驥去東單公園考察同志生態，也沒有另外換上保護色狩獵裝，難為來自哈爾濱的大哥依依不捨，推着自行車陪我走回當時唯一的外賓飯店，即將抵達還情不自禁在長安大街樹蔭底下再來一個。（別追問，天天寫昔日艷史，很快會被老闆炒魷魚的。）
這回三日兩夜的行程，看戲之外根本沒有多餘時間，竟然抽出半天去了段祺瑞府內花生咖啡館半天在王府井購物，真為自己的能幹感到驕傲。前者是替《萬象》寫稿結的緣，第二代編輯約莫三年前兼營副業，我在微博聽到消息順口恭喜他們生意興隆，換得一句「你來我們請喝咖啡」——別以為我貪小便宜貪到失心瘋程度，一杯棕色飲品就能誘我穿州過省，之所以把它列為必到景點，無非因為這是《陽光燦爛的日子》拍攝場地。而王府井的目標，亦只不過是新華書店影音部的戲曲架，與雨後春筍般的名店毫不相干。沿途建築物面目全非，外文書店竟然還在，東安市場和北京市百貨大樓也在，但當然不會和塵封的回憶過不去，貿貿然跑進去研究是否名存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