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性暴力的傷害纏繞一生。三位受害人,珍妮童年時被親人性侵犯,母親沒有伸出援手,她以為自己做錯,「因為當時連嗌唔好都冇」;陶子被非禮後懼怕與人接觸,時刻高度戒備免再受侵犯;還有白蟻,到了某個月份就會憶起遭友人性侵,哭得全身發抖。她們每次張開口,卻說不出話,惟有寄情藝術創作,把內心抑壓多年的傷痛,釋放在作品中。
記者:王家文
等20年蝴蝶破繭而出
珍妮(化名)第一次說出這秘密時,母親冷眼不作聲,她從此再沒說出口。20年後,她把自己塑造成樹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木頭,雙腳被樹根盤纏,「我覺得下身僵硬、麻木,唔再係正常人」。這些年來,她活於惶恐和自責中,「一路都怪自己點解咁蠢,嗌唔好都冇」。那年她九歲,念小學三年級。
母拒伸出援手
珍妮說,到她小學五、六年級,對方怕她會懷孕,方肯收手。第一次被性侵,「我驚到呆咗,冇反應」,只記得有些「鼻涕」在她身上,下意識要去沖涼,「覺得好核突」。她鼓起勇氣告訴最信任的人,母親卻覺得是小事。性侵繼續,同一屋簷下,就是沒人施救。
珍妮再沒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價值觀自此被扭曲,「細路女應該開心,但我個世界好孤獨」。看見其他女同學,她覺得自己是頭怪物,「我唔再係處女、正常女仔」。結識了男友後,方感被愛,「因為一直冇人理,但竟然有人敢喺垃圾桶旁畀飯我食,對我咁好」。
「冇再責怪當時嘅我」
性暴力受害人的身心創傷,一生也抹不去,「我盡量收埋,唔去諗,唔去記,但其實佢一路喺空氣裏面」。三年前珍妮接觸東華三院芷若園,社工給她一堆紙黏土,她塑造自己成樹人。作品叫「沉重的木頭」,雙腳被萬千樹根盤纏。
「一路都覺得自己冇用,做唔到任何嘢。你叫唔好,推開佢都好,但我冇,乜都冇做」。童年開始,珍妮一直舉步維艱, 「因為呢件事冇解決過,我想令自己心靈好過啲」。近年接受社工輔導,學習放過自己,「至少冇再責怪當時三年級嘅我,唔係佢嘅錯」。
創作過程是珍妮尋找自我的經歷。她用塑膠彩在玻璃杯上勾畫出美麗的蝴蝶,破繭而出,帶領她飛向世界美好的一面。今天的她,樹根逐漸鬆綁,「有返啲知覺,但麻痹得太耐,每郁一步都有啲痛」。這一小步,她等了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