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走埠協助宣傳,通常出現僧多粥少狀況,聞風而至的記者人人想分一杯羮,可惜一日只得二十四小時,說時遲那時快,過境旋風轉眼不知所終。電影節並非現買現賣的商業活動,貴賓應邀光臨完全有權不接受任何訪問,人家飛十幾粒鐘來行你的紅地毯,着件靚衫戴套價值不菲首飾畀與會人士影五分鐘,已經算情至義盡。所以他報登了一篇署名林康琪的伊莎貝雨蓓訪問,不止頭頭是道簡直字字珠璣,「正如她在銀幕及舞台上每個時刻,雨蓓在這十分鐘沒有欺場」,我覺得施與受雙方都非常犀利,麻雀雖小啖啖肉,堪稱同類文字中的表表者。
大概也只有法國女星,才會若無其事把文藝到痹的「你問了我一個哲學問題,我便給你哲學的答案」宣諸於口,既不怕格調太高,從此將自己變成票房老鼠藥,也不介意打蛇隨棍上的記者可能再上層樓,面對博士論文等級的提問會口啞啞。說查布洛「對我有十分豐富的想像力,總給我截然不同的角色,每次都是獨特的」固然精彩,說「出於需要做某些事情跟純粹出於熱愛是有點不同的」,也流露閱歷累積的智慧,但這篇訪問最令人拜服的,是溝通上完全沒有隔閡感覺。不安於室的福爾摩斯於是又出動了:雖然雨蓓拍《天堂閘》的時候在美國住過一段日子,照去年在悉尼演出《女傭》的水準推測,英語似乎不會滑淨到可以對答如流,那麼是訪問者精曉法語,或者有個十分了不起的中介人當翻譯?而那句活潑的「如果我不能抽離,我每拍完一部電影都要跳樓了」原文又是什麼──英語人和法語人選擇自盡,好像不用「跳樓」的方式吧?